傷口是貫穿傷,血流不止。
葉蘇秦就算銅皮鐵骨,也擋不住兩百米開外打來的鋼芯彈。
他不敢遲疑,附近沒有遮掩物,赤裸裸的大街上除了遮蔽不了全身的路燈之外,連個攤販的棚子都沒有。他全力開始奔跑,也顧不得蛇形跑位了,只是每過三秒會遲滯停頓一下,或者歪過身體,果不其然,又一枚子彈打了過來,這次打偏了,擦著他的身子打在水泥地面上,竄起一蓬碎石。
光捱打不是事兒。
不遠處有條臭水河,看得出來前身是一條沒加蓋的陰溝,後來清淤擴寬之後,成了一條小河,裡面什麼髒東西都有,泡沫浮萍垃圾飲料瓶子,水都變成深綠色了,葉蘇秦一點遲疑都沒有,一頭紮了進去,河水不深,只到胸口,但是下面是厚厚的淤泥,根本無法走動,況且遠處還有狙擊手虎視眈眈,葉蘇秦直接雙手划水,一個猛扎子,直接潛泳過去。
後面時不時還會傳來槍聲,子彈打在水面上,泛起陣陣漣漪,黑燈瞎火加上河水渾濁,小河雖然不大,但是要在一條河裡打中一個潛水的目標,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對方看上去裝備了攜帶熱感應模式的夜視儀,不過就算當下拔尖的四目夜視儀,可視範圍最遠也就兩三百米。隔著河水,效果更差。
子彈不斷在身畔打出水花,葉蘇秦甩開兩條胳膊,一口氣憋著猛游泳了四五十米,摸到了岸邊的河堤石。
踩著淤泥上去,渾身溼透惡臭,手上腳上都沾滿爛泥,甩都甩不掉,他倒也光棍,直接將運動鞋踢掉,穿著襪子繼續跑。
身後的槍聲不在,取而代之的則是鋪天蓋地的警笛聲。
七八輛警車分左右兩路行駛過來,臭水河上沒有橋,需要繞幾百米遠路過來,這為葉蘇秦爭取了幾分鐘時間。
他已經摸到小鎮外圍邊緣了,可是又犯愁了。鎮子外面是一望無際的田野,毫無遮擋,貿然出去,兩條腿肯定跑不過四個輪子,出去與尋死無異。
留在小鎮,還能憑藉錯綜複雜的地形跟對方鬥鬥法,但是隨著時間推移,對方會呼叫更多支援過來,而且自己也放不開手腳,總不能把他們全殺了吧,這樣無疑不得不暴露自己奈米機器的秘密。如今自己這副身軀,在這個時代可是無價之寶。
如稚童持金過鬧市,這是不知死活的表現。
葉蘇秦想的頭都要炸裂了,如果能放開手腳,區區十幾名特種兵根本不當回事。
正在他思忖著怎麼應對當下局面,一股惡寒自脊椎深處而起,全身上下的機器單元都在發出預警的告示,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現象。但是心中與之對等的則是一片興奮,彷彿久別重逢的老友團聚,那種迫不及待的懇切和親切感油然而生。
怎麼回事?
他的預警單元沒有提供任何危險訊號,附近確定沒有任何敵對目標,為什麼會升騰起一股濃濃的厭惡感。
對,是厭惡感,而不是警惕感。
這說明對方不是敵人,但是卻令全身機器單元格外討厭的東西——是什麼?
彷彿為了驗證他的答案。
虛影勾勒的嬌小身影在側畔出現,分毫畢現下的女孩,一身颯爽的軍裝,亭亭玉立的身姿透著一股冰冷的鐵血氣息,唯獨臉上卻是一片模糊,看不清模樣。兩人四目相對,就這麼對望著,對方身影不停,快速衝過來,張開雙臂,那樣子,彷彿要擁抱世界。
這該死的熟悉感,似乎似曾相識。
“動起來,動起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