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生微笑道:“今天我最初是想殺掉蘇郡守和令公子的,後來臨時改變了主意。”郡守蘇長林正夾著菜的筷子不由自主抖了一下,菜就掉到了碗裡,蘇長林勉強笑道:“多謝唐公子手下留情!”
唐九生搖搖頭,“不必謝我,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你以郡守之尊,能從地上爬起來忍辱當眾鞠躬道歉,而不是選擇和我魚死網破,這是一個辦大事的人應該具有的基本心理素質,這是我不殺你的原因之一。但是你教子實在是無方,我和蘇大公子如果易地而處,我爹能把我打死。”
蘇長林紅了臉,狠狠的瞪了蘇玉慶一眼,說道:“確實是我教子無方,從今後必然會對犬子嚴加管教,再不會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了。”
唐九生夾了口冷盤,放入口中吃掉,這才緩緩說道:“我手上持有皇上御賜的金牌,對三品以下的官員,可以先斬後奏,今天蘇大公子給你惹的禍著實不算小,現在你蘇郡守的腦袋還能在脖子上,應該感覺慶幸。下次就不一定有這麼好運了。”
望著端起酒杯卻默默無言的蘇長林,唐九生道:“現在也沒有什麼外人,有些事不用藏著掖著,大家開門見山說吧,如果平西王有一天謀反,湖州是兵家必爭之地,你蘇郡守準備怎麼辦?站在朝廷一邊還是站在平西王那邊?說白了,對於地方官員,現在就是押寶、站隊的時候,站錯隊將來會死無葬身之地。”
蘇長林試探道:“那唐公子以為本官應該如何?”
唐九生嗤笑了一下,“你是堂堂湖州的父母官,這種關係到身家性命的事,怎麼會來問我一個小小的舉人?”
蘇長林沉吟了一下,這才說道:“我個人以為朝廷和平西王應該短時間內分不了勝負,以現在的條件,湖州府最終可能會守不住,落於平西王之手,但最終的戰局,不是本官能夠妄言的。”
唐九生望了一眼蘇玉慶,“我以前不想做官,覺得像我老爹那樣太累,還是一個人對世事不聞不問更逍遙自在些,自從兩年前我開始在江湖上歷練,尤其遇到像你這樣無良的紈絝子弟之後,那不想做官的心越來越淡了。有些事,總得有人管,我做官對老百姓來說,總比你這樣敢當街搶女人的人做官強。”
蘇玉慶滿面羞慚,不知要怎麼回答。
唐九生拍了拍蘇玉慶的肩膀,“幸好你沒做官。你這種人,文不成,武不就,連個女人都打不過。你說你現在有什麼用?能帶兵打仗嗎?能治理一方嗎?為官者,有如一方百姓的父母,怎麼能為了自己一個人的私慾當街去搶別人的妻女?那樣做,和山裡的土匪有區別嗎?”
“哪個百姓不盼著父母官是青天,清如水明如鏡?又有哪個希望官員都是貪官汙吏,隨意魚肉百姓?你身為世家子弟,最應該清楚,很多世家都是敗在二代三代手裡,就因為他們不知惜福,仗著祖上餘蔭,胡作非為,最後身死族滅。生而優渥卻目光短淺,不可悲嗎?”
唐九生轉過臉對蘇長林說道:“蘇大人,你身為湖州的父母官,應該多為這裡的百姓想一想,這裡也算是魚米之鄉,到時肯定會有場大戰,將來無論守不守得住,守不住也得守一守,就算真守不住,那是戰爭的原因,也不是你的罪過,但你如果不戰而降,到時我就來取你的項上人頭。”
蘇玉慶的臉上不是很好看,卻也沒有反駁。唐九生又側過頭看了一眼餘步常,“餘校尉,你的武功還需要練一練,你的兵就更要練一練,不然一旦爆發大戰,就以你現在這身手,打老百姓可以,打仗我看真是夠嗆。當然,如果真有打起來那一天,我會派人來支援你。”
餘步常嘿然不語。邱迎春突然問道:“唐公子,那你們唐家是押寶在朝廷這邊了?”
唐九生搖頭,“我們唐家不是押寶,而是會為了百姓傾力一戰。不然國師存在的意義是什麼?這次蘇玉慶當街明搶良家女子一事,我們唐家可以不追究,但是我希望你們能戴罪立功,否則我們唐家國師將此事上奏陛下,會有什麼後果你們都是知道的。”
蘇長林和餘步常對視了一下,默默點頭。
唐九生又補充了一句:“我不是威脅你們,但有些話我要說明,不要以為我離開此地有些事就過去了,我會一直讓人盯著湖州這塊地方,要是有了差錯,我一定會二罪並罰。我的實力,你們今天見識了,我真要殺人,也並不需要什麼金牌、聖旨。”
邱迎春悽然一笑,“你這還不是威脅我們嗎?”
唐九生嘿嘿笑道:“我當然希望蘇大人和餘校尉能為百姓多辦些好事,而不是讓子侄輩仗勢欺人,今天甚至兩位大人都帶兵出來護犢子,你說丟人不丟人?我今天先替湖州府百姓謝謝你們了,你們要是跟我仗義,講交情,那我也就仗義,講交情。當然大家要是各揣心腹事,那就對不住了。”
蘇長林笑了笑,“打一巴掌還給個甜棗吃,唐公子有手段。”
唐九生灑然一笑,“我這人很直爽,這不是什麼手段,我把我要做的事都跟你們明說了啊!不然大家都不直說,繞圈子互相猜來猜去你們覺得有意思嗎?我半江湖半官場,跟你們還不一樣吧,你們畢竟目標明顯,家大業大走不了,我可是光棍一個。”
邱迎春忽然莞爾一笑,“你不是光棍一個,你有兩個漂亮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