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宮大殿內,頭戴翼善冠,身穿黃色盤領窄袖袍的殷廣,看著女相撲手們陸續退下,已經是意興闌珊。親自帶著女相撲手們訓練了整整一個上午加半個下午,就是鐵打的身體也乏了。
二百多名女相撲手都已經退下,大殿內頓時變得空空蕩蕩,殷廣回頭看了一眼餘福和文秀,偏了一下頭,沒有說話,三個人一前兩後,很有默契的離開春和宮大殿,回到養神閣。
筋疲力盡的殷廣回到養神閣,一屁股坐在大椅子上,有太監趕忙過來敬茶,飢渴難耐的殷廣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太監趕快又倒了一杯茶,殷廣擺擺手,示意太監退下。
餘福恭敬的站在皇帝旁後,小心翼翼的問道:“皇上,您訓練這些女相撲手實在太累了,要不,明兒起就由奴才來代勞吧?”
殷廣看了看左右,除了餘福和文秀沒有別人,給文秀使了一個眼色,伶俐的小宮女會意,對著皇帝萬福了一下,轉身退出去到養神閣門外守著。
殷廣這才閉起眼睛抱著雙臂靠在椅背上,突然問了一句,“餘福,你跟了我也有差不多三年了,朕在這宮裡面,有什麼事真正做過主嗎?”
餘福抱著拂塵,輕輕搖搖頭,不敢說話。殷廣閉著眼睛,像是在自言自語,“朕什麼都說了不算,連禁軍都不在朕的手裡,朕每天做點兒木工活,養養花種種草,御花園裡遛遛鳥,偌大一個後宮,朕真正能說幾句心裡話的,就只有你和文秀。”
殷廣閉著眼睛仰起頭,長出了一口氣,“這個後宮,最聽朕話的,就是你和文秀,當然還有這新來的二百多個女相撲手。朕每天帶著兩百多個女相撲手一起嬉戲玩耍,甚至召集百官的命婦們一起欣賞女子相撲,任誰都會認為朕荒淫無恥,不堪大用。可是,朕如果連這二百多個女相撲手都管理不好,將來還怎麼管理這個國家?”
餘福眼睛一亮,小心翼翼的問道:“陛下,奴才斗膽問一句,您現在這個,就是叫做什麼,叫做韜光養晦吧?”殷廣沒有睜開眼睛,輕輕的笑了一下,慢吞吞的說道:“嗯,看來這些日子你的書沒有白讀啊,都知道韜光養晦了?”
餘福憨憨的笑,“這幾年奴才跟著陛下,就看著您天天被人欺負,真的替陛下感到憋氣和不值,現在總算看到點兒希望了!頭兩年您的表現真的把奴才都給唬住了,這後宮除了我和文秀,誰都敢欺負您!”
殷廣咧開嘴,嘿嘿笑了起來,餘福聽出這笑聲中有不甘,有苦澀,當然更多的是壓抑了太久的陰鬱和壯志未酬,還有點兒奸計得逞的快感。
殷廣睜開眼睛,問餘福:“我要是連你這個小太監都瞞不過去,又怎麼可能瞞過那些天天琢磨著怎麼整人的人精呢?餘福啊,你說說,朕待你怎麼樣?”
餘福從殷廣身後轉到前面,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雙目流淚,低聲道:“陛下待奴才天高地厚之恩,有如重生父母!三年前,奴才失手打碎了東倭國進貢的茶壺,依律要被打六十大板,如果不是陛下在侍衛杖下救出了奴才,奴才已經被當場打死了!”
殷廣點了點頭,沉聲道:“朕把你要到身邊來,考驗了你兩年多,你現在已經透過朕的考驗。朕想和你合作,咱們一起幹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兒,朕也不瞞你,這事兒風險極大,如果搞砸了,朕不止保不住你,可能自己也得完蛋,你願意和朕一起嗎?”
餘福跪在地上,激動的渾身發抖,拼命叩頭道:“奴才願為陛下效犬馬之勞,赴湯蹈火,即便粉身碎骨也萬死不辭!”
殷廣伸手把餘福攙了起來,玩笑道:“起來起來,朕這些天叫你跟著學習,看書,你看的學的都是怎麼樣做好一個馬屁精嗎?嗯?再一個,你磕頭的時候輕點兒,別把朕這養神閣地面上鋪的金磚磕壞了!不然到時大總管問起,朕還真不好回答呀!”
餘福笑著站起身,就聽到養神閣門口站著的文秀咳嗽了一聲,片刻之後,聽到皇后娘娘身邊的副總管太監趙文䘵尖起嗓子喊了一聲:“皇后娘娘駕到!”站在養神閣門口的文秀跪伏在地上,聲音清脆響亮:“奴婢參見皇后娘娘!”殷廣和餘福對視了一下,在對方眼神中都看出了意外兩個字。
穿著明黃色氅袍的大商皇后楚鳳英,身形款款走進養神閣,身後跟著太監趙文䘵和兩名小宮女。楚鳳英身後的太監宮女給皇帝行禮,餘福給皇后娘娘行禮。皇后楚鳳英,彎下腰給皇帝請了個安。
殷廣看著身材高挑,容貌清麗但面無表情的楚鳳英,擠出一個微笑,“今天皇后娘娘怎麼想起到朕這養神閣來了?稀客啊!坐!”
楚鳳英坐在旁邊另一張椅子上。很快有太監進來敬了茶,施禮後退出。殷廣看了一眼餘福,又看了一眼趙文䘵和兩個小宮女,“你們幾個都下去吧,朕和皇后娘娘聊點兒體己話。”
太監和宮女給皇帝行了禮,依次序退出養神閣,殷廣看了看板著臉的楚鳳英,疑惑的問道:“鳳英,今天來這裡有事兒嗎?”
楚鳳英一臉怨怒,“殷廣,你自己說,你有多少天沒去我的坤德宮了?你讓宮內這些太監宮女怎麼想,如果傳出去是不是你我的面子上很好看?”
殷廣苦笑了一下,“鳳英,你有沒有點兒良心啊?我如果去了,咱倆就得睡一張床,你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身邊睡著一個妙齡美少婦,還不讓碰,你說萬一睡到半夜我沒忍住,出點兒啥事,你那個‘國舅’怎麼辦?你還不得有殺了我的心啊?”
楚鳳英呸了一口,不屑的說道:“就你這腦子,真不知道你是怎麼當的這個皇上,你不會先在你的小宮女兒身上解決一下,然後再去坤德宮嗎?”
皇后的話,顯然讓殷廣有些惱怒,殷廣板起臉,“對不起,朕沒有在宮女身上解決這個事兒的習慣!朕要是臨幸了宮女,就得給她個名分,可是現在這情況,朕不想給!你是覺得朕這個後宮還不夠糟?!咱們早就已經說好了,你我之間不過是筆交易,只要你們楚家忠於朕,榮華富貴可以保證,事情如果辦的好了,朕甚至將來可以給你們楚家一個世襲罔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