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州城東門外十里,大大小的營寨星羅棋佈,看似雜亂無章,卻暗藏玄機,暗合著天罡地煞的排位,最中央的一座自然是中軍帥帳了。此時,身高八尺,面如重棗的宣威將軍霍雲生正坐在帥帳中生悶氣。牛滿地把小舅子林北鶴交給他,想讓小舅子隨他到戰場上立些戰功。
於是霍雲生把林北鶴放在自己大帳下帶著,沒想到他出去巡視營寨的時候,林北鶴趁這麼個功夫點起五百人馬去城下挑戰,結果被賀常虎用拖刀計給砍了。走的時候牛大人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把林北鶴帶好,現在這林北鶴的人頭還在敵人手裡,我該怎麼向牛大人和牛夫人交待?
夜色已深,霍雲生心中煩悶,自己倒了兩碗酒喝了。哪想到越喝越清醒,心中不住打鼓,牛大人說了,他岳父就這麼一個兒子,全家人像寶貝一樣的寵著。雖然林北鶴弓馬嫻熟,但是從小驕縱慣了,出發的時候,牛滿地還擔心他小舅子不聽號令,還把自己的佩劍解下來交給了自己,現在怎麼辦?
想了半天,也沒有什麼好辦法,霍雲生無奈又喝了一碗酒,把酒碗放在案几上,伏案而臥。霍雲生剛趴在案几上,只聽外邊親兵朗聲道:“報告宣威將軍,校尉郝搖旗求見!”
霍雲生從案几上抬起頭道:“那叫他進來吧!”帳外親兵答應一聲。
時間不大,帳外有一個穿著銀色盔甲,腰間懸刀的校尉撩起簾子走了進來,叉手施禮道:“末將郝搖旗,參見宣威將軍!”
霍雲生擺擺手,“郝校尉不必多禮,請坐吧!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啊?”
郝搖旗自己找了凳子坐下,微微一笑道:“末將知道宣威將軍為林校尉陣亡的事情心頭煩悶,只是事出意外,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唉,常言道,瓦罐不離井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打仗這種事情誰也沒有辦法,刀槍無言……”
霍雲生煩惱的擺擺手,打斷了郝搖旗的話,苦笑道:“我難道能把這話說給牛大人和牛夫人聽嗎?是,林北鶴是沒聽我的將令,導致自己兵敗身死,可是做為主將我也有責任啊,現在我正統著兵,牛大人也許不會把我怎麼樣,可過一段時間呢?牛大人會不會動我?也未可知啊!”
郝搖旗朗聲道:“將軍,您可以用賀常虎的人頭把林校尉的頭換回來,妥善處理後,運回鹿野城,不管怎麼樣,總得讓他有個全屍,也算對牛大人有個交待了。”
霍雲生點頭道:“也只能如此了!好吧,就聽你的,你去把賀常虎的頭用木匣盛斂了,我明天親自到城下,向衛王唐九生提出交
換人頭,我想他也不會不同意的,也就權當是對牛大人和牛夫人的交待了。唉,搖旗啊,還得麻煩你幫我起草一封給牛大人的書信,我現在心亂如麻,簡直不知道要從何處下筆。”
郝搖旗站起身,拱手道:“末將遵命,末將馬上就去辦,請將軍放心!”說著話,又鞠了一躬,倒退出帥帳。郝搖旗出去後,用黑色木匣盛斂了賀常虎的人頭,準備明天和唐九生交換,又以霍雲生的口吻擬了一封書信給牛滿地。
當晚,郝搖旗把賀常虎的人頭交給兩名親兵,讓他們兩個看著賀常虎的人頭,兩個親兵心中很不高興,心想這叫什麼差使?大半夜的安排我們倆守著一顆人頭,這多瘮的慌?可是也沒有辦法,上面指派下來的任務,總不能說我不幹吧?
兩個親兵也有辦法,偷偷弄了點兒酒,兩個人一邊喝酒一邊偷偷罵街,喝了些酒,膽子也就大了,守著那顆人頭也就不那麼怕了,果然是酒壯慫人膽。兩人喝著喝著,就有些高了,一個親兵罵道:“就他娘仗著是經略使大人的小舅子,敵人也像你爹你娘你姐姐姐夫一樣慣著你麼?瞎逞能,結果兵敗身死,多不值!”
另一個親兵笑道:“甭管他,不干我們的事,反正咱們校尉安排咱們兩個守著那姓賀的人頭,咱們守著就是了!明兒換回了那姓林的頭顱,咱們校尉還不得給咱倆發點兒銀子花花?”
另一個校尉罵道:“就那摳門樣子,還給你點兒銀子花花,你就別作夢了,不讓你掏銀子安葬姓常的就已經是燒高香了!”兩人正發著牢騷,就覺得腦後一疼,眼前一黑,不因不由的都暈了過去。
等兩個人再一睜開眼睛,天已經亮了,再一看桌子上盛人頭的黑匣子,已經蹤跡皆無。兩個人當時嚇的亡魂皆冒,今天還要拿這顆人頭換回林北鶴的人頭呢,現在拿什麼去換?兩人急的二目如燈,桌上桌下翻了個遍,又在營帳前後搜找,根本連影子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