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致龍正要用馬鞭抽那姓苗的書生,卻被人抓住了馬鞭,定睛一看,又是一個書生。
這書生頗有氣質,面如冠玉,灰色長衫頭戴方巾,身旁站著一個眉清目秀的小書僮,身後一個老管家,還有一個精壯的漢子。仇致龍見這書生的氣場非同尋常,卻沒見過,猜想是郡中哪個大戶人家的子弟。能徒手接住自己的鞭子,肯定是個有些武藝的主兒。
那書生正是殷公子,笑著拱手道:“這位兄臺,看在小弟的薄面上,就這樣算了吧!咱們找家酒樓把酒言歡,豈不妙哉?”殷公子身後的精壯漢子就是孫大倌,過去把掉在地上苗相公的書撿了起來,上前還給那位苗相公,苗相公接過書,作揖謝了。
仇致龍冷聲道:“又是一個書生!老子最不愛和你們這些讀書人打交道,一個個得理不饒人,卻眼高手低,百無一用的。在這松山郡,就是郡守也得給我們仇家面子,你算個什麼東西?趕緊滾開!不要以為自己會點兒三腳貓功夫就不得了!大爺殺你就如同殺只雞一樣!”
殷公子怒了,不悅道:“姓仇的,本公子給你面子,可不是怕你!管你什麼球家不球家,慢說是郡守,就是經略使牛滿地,他也得給本公子三分薄面!”圍觀的人群都竊竊私語起來,聽話聽音,沒準這位帥氣的公子是哪位朝中大員的後人,可那仇家又橫行鄉里,囂張跋扈慣了,今天遇上碴子,怕是有好戲看了。
仇致龍放聲大笑,“小子,這松山郡有名的幾個世家,老子哪個不曉得?你算是哪根蔥?敢把經略使牛大人也不放在眼裡?”說著話,又一掄鞭子,抽向這書生。
哪知那精壯漢子孫大倌也出手了,一把抓住鞭子往下一扯,仇致龍差點沒給扯下馬來,狠一較力,才把鞭子奪了回去。仇致龍吃了一驚,這精壯漢子好大的力氣,武功似乎比那書生更強些,這幾個人是什麼來歷?我可別在家門口翻了船,那可就丟臉丟大了,算了,還是回去找幫手的好!
想到這裡,仇致龍佯怒道:“好!既然你們出來擋橫兒,本大爺現在還有急事,咱們有空再報這仇!”說著話,一揮馬鞭,打了一下馬屁股,那匹大黑馬長嘶一聲,急馳而去了。等著看熱鬧的人群見架沒打起來,都掃興的散了。
殷公子上前,對著姓苗的書生一拱手,笑道:“小弟姓殷,名叫殷向南,是京城永安人氏,不知這位公子高姓大名?”
姓苗的書生還了一禮,“不敢,小弟姓苗,苗雨亭,就是這松山郡人氏,這幾年遊學在外,才回來不到兩個月,在前村教了個館,混口飯吃,不知殷兄在哪裡高就啊?想必也是學裡的朋友了?”
殷公子笑道:“小弟祖籍就是永安,倒也曾進過學做過秀才,不過這幾年承了父業,做些山貨生意,倒把舉業給耽誤了。原來苗兄是位教書的先生,久仰!”
苗雨亭笑道:“幸會!殷兄既然是秀才,就該以舉業為重,怎麼倒做起了商賈賤業,擺弄起了孔方兄?不過,這世道也不太平,像這仇家一樣的人,遍佈大商,廟堂之上,更是奸臣當道,不當人子!”
殷公子搖頭道:“苗兄,此言差矣!當今天子雖然即位時間不長,倒是頗有一番雄心壯志要重振本朝的氣象,君不見聖上剛剛加封唐九生為衛王,命他來這劍南道總督軍民,說到底還不是為了掃清宇內,除去那些濫官汙吏?”
苗雨亭正要答話,只聽遠遠的馬蹄聲響,兩人一抬頭,只見那仇致龍帶著二三十個穿黑衣的狗腿子又殺了回來,人人騎著馬,都拿著刀槍棍棒。苗雨亭見狀,臉上變色道:“殷兄,改日再敘吧!這姓仇的又帶著一群人殺回來,必是找兄弟的麻煩來的,你還是快走吧!”
殷公子怒目橫眉道:“這姓仇的真是豈有此理!本公子放他一馬,他居然又殺回來送死!苗兄不必擔心,小弟雖然是個書生,卻也學過幾天武藝,一般人三五個人也近不得身,我那表兄孫大倌的武功更是了得,等閒人二三十個也未必是他對手,連我這小書僮也能打兩三個混混不在話下!好兄弟,講義氣,我怎麼能丟下你,獨自就走了?”
苗雨亭還沒來得及回答,那仇致龍已經帶人殺到面前,用鞭子一指兩個人,大聲道:“看到沒,就是這兩個書生!在這裡大言不慚,連郡守和經略牛大人都不放在眼裡的!給我用力狠狠的打,把他們打服為止!”
那些黑衣惡奴都跳下馬來,持刀舞棍就要上來動手,殷公子大怒,縱身躍入人群,指東打西,轉眼就打翻了三個惡奴。仇致龍想要報仇,親自上前和殷公子動起手來。那孫大倌恐怕表弟吃虧,也衝上前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就打翻了五六個惡奴,仇致龍的武功和殷公子相當,那些惡奴群毆孫大倌,倒也勉強鬥個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