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陽子走到餘福面前,前後轉了轉,嘆息道:“可惜啊,可惜!這孩子是入了魔了,他要是不入魔,將來有望登頂武道第一啊,這些年來,貧道見過根骨好的孩子也不少,沒有一個比他還強的了!可惜他這番入魔,消耗了他的根骨,就算貧道給他修復,他也要比原來差一些了!”
杜金羅摸了摸自己肩膀上的傷口,詫異道:“我的傷口怎麼不麻了?”
金陽子翻了個白眼,“你師叔我老人家剛才都已經跟你說過了,這個叫餘福的小子是入了魔了,所以他徒手才能劃傷了你的肩膀,你是一品武玄境,正常的情況下,一個人用手怎麼可能劃傷你?就是用刀他也辦不到啊!所以你才會感覺傷口發麻,如果我不來封印住他,你此刻也要入魔了!”
杜金羅嚇了一大跳,“真的假的啊?”
金陽子瞧著餘福光著膀子,嘖嘖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看這個小子被我封印住,那個傀儡馬上就完了!這個小子所練的東西應該是天陰秘笈裡的化魔秘術,那東西最是害人,這個小子不知死活,連這樣的功夫都敢用!”金陽子用手指戳了戳餘福的胸肌,自言自語道:“按道理說不應該啊,那天陰秘笈裡應該詳細介紹了這邪術的危害,他怎麼還會用呢?”
杜金羅哈哈笑道:“師叔,你又搞笑了,你又沒有見過天陰秘笈,你怎麼知道這是什麼秘術,又怎麼知道天陰秘笈上怎麼介紹這門秘術呢?”
金陽子肩上扛著拂塵,一臉傲然道:“就算沒吃過肥豬肉,也總見過肥豬跑吧?很多年以前又不是沒有人練過天陰秘笈,偏偏我和那練過天陰秘笈的人還認識,那人是宮裡的一個老太監,一個偶然的機會他在皇宮的文淵閣裡發現了那本天陰秘笈,本身他就有些武功底子,又下了一番苦功把這門功夫練成了!後來他年老,就離開了皇宮,在武林中也打出了赫赫威名!”
杜金羅一臉好奇道:“哇,想不到師叔居然對天陰秘笈如此的瞭解!那這個小太監是什麼大內的首領太監,想必他也是練了天陰秘笈上的功夫,所以才這麼猛了?他這麼年輕,居然可以如此輕易的打敗我,簡直不可思議,照這樣看,他怕是有武聖境了吧?”
金陽子在草叢裡搬出了一塊石頭坐下,自己捶著腿,苦著臉道:“這一晚上可把我折騰慘了!下午的時候,我在沉陽宮裡正在打坐,忽然見到此地升起黑色魔氣,怨氣極重,直衝九霄,我記起那位曾經的老太監朋友說過,那本天陰秘笈裡的化魔秘術的魔氣便是如此存在,所以我才急急從沉陽宮趕了來,三個時辰跑這麼遠,可把我老人家給累慘了!離開沉陽宮又不能御劍飛行,腳都跑起泡了!”
杜金羅興災樂禍的笑道:“九百多里路,你一路跑來竟然只用了三個時辰,真是難得!師叔的武功大進,我可真要祝賀師叔了!”
金陽子瞪眼道:“你小子,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平常人誰能三個時辰跑九百多里路?你師叔的武功當真達到那一步還說什麼了!你明知我是犧牲了自己的部分內力才能達到這一步的,就為了今晚跑來這一趟,折了我三年的修為!唉,要是師叔我不來,你也得讓人家給做成個傀儡!”
杜金羅樂不可支道:“師叔,你老人家可一直都是個古道熱腸的人,對了,你不是還有個外號叫做什麼當世季布嗎?這種事情還用說,師叔肯定出手了!不過我猜師叔你是不是和那老太監有什麼約定,否則你怎麼可能自廢三年功力,千里迢迢來尋這個小子!”
金陽子點頭道:“不錯,你猜的很對,那老太監顧煥成是和我有一個約定的,他說大約三十年後,會有一個小太監再練這部秘笈,所以託貧道照顧這小太監,不使他有生命危險。所以我才自廢功力也要拼命趕來,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當年顧煥成可是對我有恩,在武道上提點過我的,還助我打通了任督二脈,若不是顧煥成,我哪有今天的成就?”
金陽子一邊捶腿一邊喃喃道:“受人點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顧煥成兄對我極好,我又怎麼能不報答他的恩情呢?況且當年他向我提起過,天陰秘笈所載的幾樣武功裡,以這化魔秘術最為兇險,只要人一練了這個秘術,基本也就廢了!沒有高人幫助,基本就是真的成魔了!可世間哪有那麼多高人啊?就算有高人,人家也不會管一般人的閒事,畢竟入魔是你自己的選擇!”
杜金羅搖頭道:“既然那化魔秘術如此兇險,那為何顧煥成不把它從天陰秘笈裡刪除呢?那樣豈不一勞永逸,一了百了!”
金陽子從石頭上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腿腳,這才又道:“不管是什麼術,都有它存在的必要,世界若沒有壞人,你能知道什麼樣的是好人嗎?這種能讓人入魔之法自然是不好,可是普通人也練不成,就算想練也沒有機會!只有武道上的天才,適合的體質,才能夠練成這種入魔之邪術!”
杜金羅大笑道:“我杜金羅白白擔了一個魔頭的名聲,卻沒幹出什麼真正魔頭的事情,這個小太監卻練成了真正的入魔邪術,這世界上哪有公平可言?”
金陽子不屑道:“說的好像你真是個好人一樣!你只是沒有魔教的那幾個大魔頭那麼壞罷了!不然你會投在福王手下做什麼供奉?你興起時難道不殺人?師叔還是瞭解你的,你雖然和朱天霸、公良大野不是同路人,可你也絕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你還不是瞪起眼睛就要殺人!”
杜金羅撓了撓頭,打了個哈哈道:“師叔,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你老人家要是這麼說,那可就不厚道了!我本想在自己臉上貼點兒金,哪禁得住你這麼不留情面的打擊?師叔,你說,你要怎麼處理這個小子吧?”
金陽子笑道:“你到一旁去給師叔護法,師叔來給這個小子去去魔氣,讓他恢復神智清明!師叔和這小子有緣,他和顧煥成老兄也有緣,所以顧煥成臨終前留下幾張符紙,說是有朝一日能用上,如今果然不差!顧煥成當年用天陰秘笈裡的秘法算出,三十年後有餘福出世,能夠練成天陰秘笈,如今看來,半點兒也不差!”
杜金羅咋舌道:“這顧老太監還是蠻厲害的嘛,連這個也能算出來?好吧,看在他和師叔你老人家有緣的份上,我就暫且放過他!”杜金羅揹著短戟,縱身躍上旁邊一座磚木結構的木塔,警惕的四處望來望去。
金陽子將餘福放倒,讓餘福盤膝坐於地下,金陽子也盤膝坐在餘福身後,將拂塵放在一旁,以右手按在餘福的神堂穴上,以內力灌入餘福的經脈,逐漸化去他體內的暴戾魔氣。金陽子頭頂放出若隱若現的青色毫光,臉上汗如雨下,只見餘福也渾身蒸氣氤氳,兩人在夜間的塔林裡,忽閃忽閃,若隱若現,若是有人不小心路過看到,絕對會被嚇個半死。杜金羅幫不上忙,只能坐在塔頂上幹望著。
一直等到天色將近清晨之時,金陽子叫了一聲,“哎呀!”便向後倒了下去。杜金羅嚇了一大跳,趕緊從塔上一躍而下,把金陽子扶了起來,大聲問道:“師叔,你怎麼樣?”杜金羅感覺金陽子的道袍已經溼透,他體內的真氣也已經近乎點滴無存,杜金羅趕緊用自己的內力貫入金陽子體內。
半晌後,金陽子才喘過一口氣,金陽子臉色灰白,如同大病了一場一般,望著杜金羅苦笑道:“多虧你在一旁,要是隻有師叔自己在,那可就麻煩了,沒有你這內氣貫入體內,師叔連坐都坐不起來了!唉,這化解魔氣實在太耗費內力了!貧道這十年來練出的功力,都在今晚消耗完了!”
杜金羅心中有氣,埋怨道:“師叔,你做這些有什麼意義嗎?人家頭上貼著塊符紙,什麼都不知道,你在這裡累的要死要活,值得?”
金陽子笑道:“值得!你師叔不過損失了十年功力而已,不然他若發起狂來,乖乖不得來,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他這是懷著一股極大的怨氣,來到這巴梁郡,先要解決他要殺的人,等他殺完這個人之後,接下來的事情就沒那麼簡單了,他餘怒之下能屠了這一郡之人!真讓他屠了這一郡之人,那罪孽可就深重啦!貧道出家之人,怎麼能眼睜睜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
杜金羅哼了一聲,“師叔,就你心腸好!你做了那麼多好事,有多少人是真正感激你的?”
金陽子仰天大笑道:“貧道力所能及做些好事,難道是想讓誰感激的嗎?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不如此,怎麼能知道好人和壞人的區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