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躍恆又道:“我的父王,唐九生現在可是在精心打造一座劍南,又練兵,又還產於民,藏富於民,現在又在創辦國子監和劍南書院,拼命的蒐羅人才!這樣的劍南,難道您就不垂涎嗎?難道您老人家不知道唐九生比起您來,有著天大的劣勢嗎?”
殷權望著殷躍恆那認真的臉,突然覺得這個兒子長大了,陌生了。殷權精神一振,目光炯炯,笑道:“你接著說!”
殷躍恆正色道:“父王,您志在天下,可是唐九生卻只能困守一道,他雖然在劍南稱王,可是他的頭頂上還有一個繞不過去的殷廣。若是唐九生的勢力太大了,殷廣也會懷疑他,畢竟他爹唐扶龍在江南道,父子兩個各據一道,手握雄兵,難道殷廣就真的完全放心他們父子二人嗎?本家的藩王不值得信任,難道異姓的藩王就值得信任了?”
殷權頷首道:“有些意思,繼續說!”
殷躍恆又道:“唐九生把劍南打造的越強,我們的機會也就越大,一旦我們有機會接管劍南,唐九生今天打造的東西就都是我們的!唐九生不過是殷廣的一條看門狗,您卻是要做殷家的主人!有朝一日,您自立為帝之時,您能給別人什麼,他唐九生又能給別人什麼?他充其量不過是個親王,您能加封別人為王,唐九生能嗎?”
殷權點頭不語。殷躍恆得意洋洋道:“都說人往高處走,您說吧,換成是您,您是願意跟著開國皇帝打江山,還是願意跟著一個異姓王爺混?只要爹在西南道起兵,立刻高官厚祿封賞各地響應的人士,能封王就封王,能封侯就封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您還怕爭不過唐九生?”
殷權頓時覺得胸中的鬱悶之氣一掃而空,長出了一口氣,滿意的笑道:“我的兒子終於長大了,比你爹看得還要長遠些!不錯不錯!”
殷躍恆又道:“到時候真要打劍南道,就要嶺南王叔和周王叔一同出兵,各打一地。三個王爺聯手還打不服一個唐九生?而且到時咱們也不會一直像現在這個樣子,祁山老供奉雖然和謝無塵大戰一場之後下落不明,可是那禹山回春功能保證他不死,只要老供奉還在,我們怕什麼?老供奉才練到第七層,便已經和天下第的謝無塵旗鼓相當,若是再進一步,還有誰能擋他?”
殷躍恆越說越興奮,“父王,您想想,只要老供奉練到第八層,就能離開禹州城,前往劍南道,那時老供奉就算只能和謝無塵戰平都好,您可以派九尾虎魯天行再出手,洛鳳揚已經形同凡夫俗子,天下又有誰能抵擋九尾虎?殺唐九生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再說衛王府有我們的人潛伏著,他們有什麼事情能逃過我們的監視?”
殷權放聲大笑,望著殷躍恆十分高興。殷躍恆用木條指著嶺南道,“我們起兵時,嶺南王叔只要遙相呼應就好,咱們就用重金收買唐九生手下的人,他姓唐的在劍南道做王爺又怎麼樣,他免去了原來劍南道幾個官員?他還不是要用那些人!他知道惹不起那些劍南的土著。那些土著原來有好多都是牛滿地的人,不服唐九生,咱們只要下些血本收買他們,還怕他們不站在我們這一邊?”
“您爭天下,是在和殷廣爭,唐九生算個什麼東西?殷廣能讓他做王爺,自然也能免去他的王爵。三人成虎,到時只要咱們能夠把事情做的巧妙一些,離間他和殷廣的關係,就不怕他們之間不產生矛盾。只要咱們能收買了唐九生手下的舊官員,還怕沒有人獻城嗎?”
“咱們把價碼開的高些,自然有人來投奔,等咱們再打下鹿野城,什麼國子監,什麼劍南書院,全都是父王的!唐九生他忙活了這麼久,不過就是為父王做嫁衣裳罷了,難道咱們不該感謝他嗎?所以孩兒說,不必派人去刺殺那兩名大儒,他們把課程教的越好,劍南道人才越多,將來就對我們越有利!”
“唐九生怎麼也不會想到,咱們倒盼望他的國子監越做越好呢!至於永安那個廢物,也就是做做木器活,調教調教女相撲手,現在又不顧群臣反對,執意納了個女土匪頭子做妃子!怎麼任性,怎麼驚世駭,他就怎麼來,可他又偏偏怕極了那個閹人!嘿嘿,就這麼樣一個連太監都敢欺負他的廢物,咱們還搞不定他?”
殷權頓時覺得滿天烏雲都消散,放聲大笑道:“太好了,我兒果然有志向,有眼光!今天中午叫上你娘,一起陪寡人喝幾杯!一轉眼又有些日子沒和你喝酒了!”
殷躍恆滿臉喜色道:“謝父王!孩兒這就去換了衣服,一會兒去請母親來陪父王喝酒!對了父王,兒臣近來收了一個人,叫做餘德勝,原是唐九生岳父水雲東家的管家,和水雲東鬧翻了之後,被唐九生追殺,只能無奈逃到西南道,這人倒是對唐九生劍南道的情況有一些瞭解,和唐九生手下個別官員有交情,而且武功也還行,約有三品境的樣子,孩兒已經把他留在了身邊。”
殷權想了一想,有些不放心,“兒啊,這別也是像咱們安插在衛王府的人一樣,是個臥底吧?這種大事,不可不防啊!”
殷躍恆笑道:“父王放心,孩兒早已經讓人把他的底細調查清楚了!他老早就和水家鬧翻了,那時候唐九生還在江湖上游歷,狗屁都不是呢!您放心,這種人,能利用就利用,沒有利用價值了就……”殷躍恆做了一個割頭的手勢,笑容陰險。
殷權點頭道:“好,既然如此,你就琢情去辦吧!爹相信你!”殷躍恆躬身向殷權施禮,倒著退出書房。殷躍恆走遠之後,殷權無聲的笑了起來,喃喃道:“沒想到我的兒子長大了,竟然如此有想法,難道寡人四十歲不到就老了不成?”
殷權回過頭,望著書房牆上的大商全圖,盯著永安城,狠狠道:“殷廣,你這個不成器的小子,早晚有一天,那把龍椅會是寡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