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玉松的老相好薛詩詩姑娘很奇怪,明明有著頭牌的氣質,可以住在第二層院子的主宅,卻甘於住在廂房,不爭也不搶,很讓人感覺到奇怪。當湯玉松遞過去一錠十兩的金子,說他想要見薛詩詩姑娘的時候,老鴇子豎起了大拇指,得意道:“這位爺,一看您就是有眼光的人!我們這位薛姑娘那可是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呢!多少客官想要選她,她還看不上眼哩!”
湯玉松臉上掛著微笑,心裡卻在冷笑,暗暗罵道:“去你孃的!你要不是看在我遞給你那塊金子的份上,還有什麼眼光?你們做這行的,除了錢,還認識什麼?”可是他的臉上一直掛著溫情的微笑,笑著答道:“我也是久聞薛姑娘的大名,所以今日特來相會!”
老鴇子把兩個人帶到二層院子的東廂房,雖然是廂房,也是二層樓。磚木結構,既使外牆刷著宮牆的紅色,也沒有人會來管,這裡是大漠,沒有王法可言。薛姑娘就住在東廂房的二樓之上,老鴇子喊出來個俏丫頭,吩咐她招待客人,便徑自離去了。
那叫做繡青的俏丫頭極有禮數,向二人行禮後,就把二人請進屋中,請二人坐了,先倒茶又端來水果,隨即告退,去請薛姑娘前來。湯玉松帶著麵皮,老鴇子自然認不出來他,那繡青也沒認出他來,湯玉松心中略感安慰,他還真不想被人出來。此時越是和所有人陌生就越是安全。
很快,湯玉松日思夜想的薛詩詩姑娘笑意盈盈,款款從內房蘭鬥走出。這位薛姑娘也是極有才的才女,當初曾有一位讀書人,雖然來到青樓,卻極其瞧不起青樓女子,於是在酒醉之後於蘭房中題了四個字:下賤蘭鬥。以視蔑視。換成一般的姑娘,急眼了也就讓人把這窮酸給趕出去。
可是誰也沒想到,這位薛詩詩薛姑娘馬上題了打油詩一首附和:下界仙人上界無,賤人自有貴人扶。蘭房夜夜迎新客,斗轉星移換丈夫。解了自己的尷尬,也不使那位書生尷尬,在提迪綠洲和大漠之上傳為美談,湯玉松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才知道了這位薛姑娘的存在,所以顛顛的跑來提迪綠洲相會。
兩人初見面時,湯玉松也沒提自己的身份,只偽說是富商,不過兩個人相談甚歡,後來老鴇子聽到湯玉松的隨從無意中跟人提起湯玉松的身份,這才驚訝非常,親自來見湯玉松,又是請喝酒,又是賠罪,畢竟怠慢了大漠的無冕之王,怕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不過湯玉松卻哈哈笑道:“不知者不罪!”
一句話,輕描淡寫就過去了。整座宛妙樓都流傳著這位天城城主“折節下青樓”的事蹟,很多姑娘都以能陪侍這位城主大人為榮。不過自從湯玉松確定了這位薛詩詩姑娘之後,就再也沒有其他的姑娘來搶生意了。
薛詩詩一進屋子,龍奇洪立刻抬起頭,肆無忌憚的打量這位薛姑娘,看她到底是有沒有傳說中的那麼美。只見她,手如柔荑,膚如凝脂,螓首蛾眉,巧笑倩兮,明眸皓齒,顧盼生輝,一身粉色羅紗半遮半掩,頭上插著些叮噹響的珠翠,卻不顯得豔俗。
龍奇洪讚歎道:“老弟果然好眼光!這位薛姑娘果然生的國色天香,我見猶憐!”
薛詩詩微微一笑,輕啟朱唇道:“不知道二位爺是想聽曲呢?還是想看歌舞?”
湯玉松咧嘴笑道:“詩姑娘,我來就是聽曲子的,你還是彈首曲子給我聽吧!要是好聽,賞一個如意郎君給你!”
薛詩詩忽然收斂笑容,上下打量湯玉松,半晌後驚喜道:“是玉郎來了麼?怎麼換成這副裝束,連我也沒認出來呢!”
原來湯玉松之前和薛詩詩玩耍時,曾開過“要是曲子好聽,賞一個如意郎君給你!”的玩笑,所以薛詩詩記得。如今他一開這樣的玩笑,薛詩詩馬上就反應過來了。尤其身段,姿態都沒變,只是換了一張臉而已。薛詩詩眼尖,又看到湯玉松的手,便確定是他無疑了。
湯玉松長嘆一聲,“詩詩啊,我這次來見你,也是費了許多心思啊!”
薛詩詩微微一笑道:“玉郎,我知道是你妹妹出了事,你這次來綠洲,是來尋找關於她的訊息,對吧?”
湯玉松失驚道:“詩詩,正是如此!你怎麼會知道的?”
薛詩詩笑道:“我不但知道令妹出了事,還知道你必然來綠洲找她,還知道你來了綠洲必然會來找我!前幾天,來了位客人,在我這裡坐了一整天,和我喝喝灑,聊聊天,聽我彈琴,聽了曲子之後,流連忘返,只說我的曲子中有哀意,還說要給我贖身。然後他就說起了你妹妹湯四城主的事情。”
湯玉松再也坐不住了,立刻站起身,一臉緊張道:“詩姑娘,那人現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