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從石梯爬上頂峰之後,竟然是個平臺。唐九生這才發現落雨堂是在頂峰對面的山峰上,隨後又有一座二十餘丈的鐵索橋橫架在面前,雲霧繚繞中如同幻境一般。鐵索橋的下方就是萬丈深淵,不過這鐵索橋除了七道鐵鏈之外,竟然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鐵鏈在山風中搖晃,讓人看起來膽戰心驚。眾人都很驚訝,橋上竟然連塊木板都沒有,這要讓人怎麼才能過去呢?要是走了一半對面開始放箭,那可真是走投無路了。
沈笑羽看出了眾人的疑惑,輕聲道:“我之前已經跟大家講過,過了斷魂橋才算真正進入了落雨閣總舵,就是這個原因了。”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裡就是沈笑羽所說的斷魂橋了。橋的對面又是一道高大的牌坊門,門口有十餘名持刀武士肅立在兩旁。唐九生心中暗道,這位落雨閣的沈問天,耗費巨資打造了這樣一個險要所在,只恐怕別人謀害於他,那又如何?果然是天險不可恃也。
正巧橋頭的牌坊門內有一個穿紅袍戴紗帽如同戲曲中官員的人走了出來,見橋這邊有人走了過來,大聲喝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因為什麼到此,有令牌麼?”
唐九生趕緊依照沈笑羽吩咐過的話,大聲答道:“大小姐沈笑羽率劍南分堂的兄弟拜山頭,求見魯閣主和信陵副閣主,有青雲令牌在此!煩請通報一聲!”
那如同官員一樣的人笑道:“原來是大小姐回來了!好說,既然是大小姐來了,就不必通報了,你們請過橋就是了!”那紅袍紗帽的官員回頭道:“弟兄們,放木排!”只見對面有六七個武士開始絞動機關,嘎吱吱的響聲中,一排木板奇蹟般的在橋上捲了過來,一直鋪到這邊橋頭。那紅袍紗帽官員這才又笑道:“請大小姐和眾位弟兄過橋一敘!”
沈笑羽當先而行,眾人緊隨其後,魚貫而行,輕功差一些的都多加小心,生怕不小心就掉落到橋下。不過好在什麼也沒發生,眾人安然過了橋。唐九生抬頭看了一眼牌坊門,只見門上刻著三個大字,“望鄉門”。唐九生不禁皺了皺眉頭,聽說陰曹地府有望鄉臺,這裡竟然有道望鄉門,不知是何用意,難道是取死之意?
那紅袍紗帽的官員約有四十歲上下年紀,一臉大鬍子,目光灼灼,顯然很是內力深厚,唐九生不敢暴露身份,也就不去體察他的武境。那紅袍官員見眾人過了橋,急忙走上前來,對著沈笑羽恭恭敬敬一揖,恭聲道:“屬下望鄉門護法高殿邦,參見大小姐!大小姐這是從衛王府來麼?前些日子屬下有幸聽到閣主唸叨過大小姐幾回,說大小姐在衛王府應該也待不了多久,怕也是快回來了!”
沈笑羽一臉和藹的微笑道:“原來你就是高殿邦,我早就聽說過你的大名,你原來不是在永安城做分堂主麼?怎麼,魯閣主把你調回來守望鄉門了?恭喜高堂主升做本閣護法!”沈笑羽回過頭看了一眼唐九生,眨了一下左眼。唐九生滿臉堆笑,從懷裡掏出一張兩千兩的銀票,躬身遞給高殿邦,沈笑羽笑道:“恭喜高兄榮升護法,以後在閣中還請高兄多多關照!一點兒小意思,不成敬意,請笑納!”
高殿邦一見是銀票,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趕緊伸手接過錢,嘴裡卻說著:“哎呀,你看看,你看看,大小姐實在是太客氣了,這怎麼好意思讓大小姐破費呢!不過這是大小姐愛護屬下的一番心意,屬下也不好推辭,那屬下就腆著臉收了!謝過大小姐!”高殿邦剛把銀票塞在懷裡,唐九生又從懷裡摸出一個金錁子,遞給了高殿邦,低聲道:“請兄弟們喝茶!”高殿邦接過金錁子,滿意的拍了拍唐九生的肩膀,心中暗道,這小子挺上道。
心滿意足的高殿邦哈著臉,來到沈笑羽面前,一指青石板路前方,右手邊幾十丈外,有座飛簷斗拱黃瓦紅牆的小小禪堂,高殿邦低聲道:“此時魯大力魯護法正在禪堂裡面參禪呢,大小姐要是想快點兒見到閣主和副閣主,還得去求魯護法,這事他才說了算!”高殿邦伸出右手,做了捻銀票的姿勢,沈笑羽點了點頭,拱手謝過高殿邦,帶著眾人直奔飛簷斗拱的小禪堂而去。
沈笑羽當先,帶著眾人往裡邊走,快到禪堂的時候,發現禪堂禪堂的門虛掩著,門口臺階下站著兩個挎著戒刀的兇惡和尚,兩個和尚都穿著灰色僧袍,一臉橫肉,怒目橫眉,沒有半點兒善良慈悲的模樣,如同凶神惡煞一般。沈笑羽帶著眾人離禪堂還有十步遠,兩個和尚的戒刀已經半出鞘了。站在禪堂門前左邊,嘴角有個黑痦子的和尚瞪眼喝道:“什麼人敢到此打擾大護法清修?不怕佛祖怪罪麼?”
唐九生趕緊上前拱手施禮道:“麻煩兩位師父通稟一聲,沈笑羽大小姐帶著劍南分堂的兄弟們前來,求見魯閣主和副閣主,煩請魯護法轉達!”
那和尚怪眼圓翻,右手離開戒刀的刀柄,向前一伸,手下朝上,做接物狀,沉聲喝道:“什麼大小姐二小姐的,誰耐煩聽!你小子懂不懂規矩,魯大護法事務煩勞,是你想見就能見的麼?況且魯大護法正忙著做佛事參禪,現在哪有時間給你轉達!你要見閣主和副閣主,回去等明天再說吧!”
唐九生趕緊又從懷裡摸出兩個金錁子,遞給那和尚,笑容滿面道:“不知這位師父法號,請拿去喝茶!”
那和尚劈手奪過兩個金錁子,用手捏了一下,這才滿意的上下打量了唐九生,鼻子裡哼了一聲道:“嗯,這還差不多!貧僧法號戒貪。”又歪過頭看了另一個和尚,嘴一歪道:“這是我師弟戒怒,他的那份哪去了呢?”法號戒怒的和尚見戒貪有錢拿,卻沒有他的,臉色立刻就陰沉起來。
唐九生趕緊從懷裡又摸出兩個金錁子遞了過去,又是打恭又是作揖,心想這落雨閣現在是什麼情況,一個個的什麼都不管,上上下下都只愛銀子,這風氣可真好!要不是沈笑羽提前打聽情況,備下了許多金銀,怕是這次是連魯大郎的影子也見不到!還戒貪呢,瞧你那德性,少給一文錢都怕是要放狗咬人了!
法號戒怒的和尚接過金錁子,自動閃到一旁,嘴角有痦子,法名戒貪的和尚抽了抽鼻子,撇嘴道:“你們隨我來吧,進了禪堂不得大聲喧譁!倘若惹惱了大護法可不是鬧著玩的,見不到閣主不說,還要挨板子的!”說著話,左手扶住戒刀刀柄,轉身登上了禪堂的臺階,在前邊帶路。
沈笑羽微笑道:“多謝師父提醒!”眾人隨後跟了上來,到了禪堂門口,都站在門外不敢動。戒貪推開禪堂虛掩的門,當先邁步進了禪堂,彎腰恭聲道:“大護法,沈笑羽大小姐帶著劍南分堂的兄弟求見閣主!”卻沒聽到人回答的聲音,又過了半晌,禪堂裡仍然是半點兒聲音也沒有。
戒貪回過頭,衝眾人努了努嘴,示意眾人進去。眾人這才隨著沈笑羽,躡足潛蹤進了禪堂,戒貪退出去,掩上門。眾人進了禪堂,只見禪堂有七八丈見方,地上擺了十幾個蒲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