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解甲山大寨,鄭大強在自己的臨時住處夜不能寐,長吁短嘆,他剛才要出去上廁所,居然有嘍羅一直跟著他,說是要保護他,鄭大強這才明白,人家這是不放心自己,讓嘍羅把自己給看起來了,原來是自己勸張元元投降衛王,使他有了疑心,懷疑自己是衛王派來的說客或是臥底。
鄭大強長嘆一聲,心想這張元元真是不知好歹,你手下雖然有些兵馬,可那衛王手下兵強馬壯,勇將如雲,若真是那衛王唐九生帶人來攻打你的山寨,你怎麼可能守得住?正在惱火之時,忽聽外面有人敲門,還問道:“鄭寨主,你睡下了麼?”
鄭大強聽聲音是喬崇良,趕緊起來開門,連聲道:“還沒睡!”兩人寒暄了幾句,鄭大強把喬崇良讓進屋子裡,請他坐下,趕緊又倒茶,喬崇良本來就是山寨的二寨主,自然也不跟他客氣,兩個人就在會客廳中聊起天來。
喬崇良笑道:“鄭寨主,不好意思,這深夜的打擾你休息了!咱們山寨條件不好,還請鄭寨主多擔待!你是和衛王的兵馬打過交道了,你以為衛王的實力如何?”
鄭大強嘆了口氣,“喬老弟,我是敗軍之將,朝廷欽犯,要被拉去砍頭的。這不還得多虧張寨主把我救上山來,能活命就是好的了,這舒舒服服的床睡著,不比睡在囚車裡好上千倍萬倍嗎?說到衛王府,你是想我說真話,還是要我說假話?”
喬崇良大笑道:“鄭兄,兄弟我深夜來拜訪你,自然不是要聽你說假話!我和張寨主想法不一樣,更不會傷害你,你也不必擔心,你只要告訴我衛王和他手下兵馬的實際情況如何,我自有主意。我是沒有和衛王打過交道,也沒和衛王府的兵馬打過交道,但是前些日子我們大寨主在漁江吃過衛王府兵馬的虧。”
鄭大強苦笑,搖了搖頭,“喬老弟,我是被衛王嚇怕了,頭一天,我們下山和他手下侯敬先對戰,簡讓就被他追砍,要不是後山有個陷坑,簡讓就得讓他砍了。他手下還有個猛人叫做宇龍行空,視我那碧雞山天險如無物,繞過我設下的明崗暗哨,如入無人之境,單槍匹馬來到碧雞寨,簡讓剛剛出手就讓他一招打趴下了,我如何敢不降?”
喬崇良表情凝重,又問道:“除了猛將之外,軍紀比原來牛滿地的人馬如何?”
鄭大強哀嘆道:“衛王的兵馬去碧雞山打下碧雞寨之後,下山一路上對百姓秋毫無犯,軍紀嚴明,一路走來仍然是如此,稱得上是一支仁義之師。我只後悔當初聽了那死婆娘的話,先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稱帝,隨後又拒絕下山投降,結果鬧得成為階下囚,早些下山投降,也許不至於如此。兄弟,信哥哥一句話,降了吧!”
喬崇良沉思半晌,忽然大笑道:“鄭兄,你這是上山給衛王做說客來了?”
鄭大強臉漲的通紅,怒道:“喬老弟,你就是這樣看我麼?我不過是一個被押上囚車,就要押解送往永安處死的‘反賊’罷了,自身難保,今天你們要是不救下我,我早晚也是被砍頭的下場!我只不過不想見你們走了我的老路!老弟,你想想,牛滿地組織了近兩萬兵馬,西南道又跑來一萬餘人,打下劍州了嗎?不但沒拿下劍州,反倒被衛王都給收拾了,你這山寨比牛滿地的兵馬如何?”
喬崇良搖頭道:“我們只是佔山為王,要論兵馬和將領,自然是不如牛滿地。”
鄭大強拍手道:“這不就對了嘛,你們還不如牛滿地的實力,能鬥過衛王?”
喬崇良笑道:“可是我們和牛滿地不一樣啊!他是去攻,我們是守,又怎麼能一樣呢?我這山上現在也有近萬兵馬了,去攻打劍州自然是打不下來,可是我們只守解甲山,守住還是不成問題的!”
鄭大強擺了擺手,又道:“難道以你們解甲寨的實力,還能爭奪天下嗎?我算看明白了,衛王到了劍南之後,整頓吏治,整頓軍紀,剿滅山寨,就是要把劍南搞好,他能容忍你們在解甲山這樣一直下去嗎?喬老弟,我是粗人,目光短淺,可你是讀書人,應該明白這些道理啊!”
喬崇良放聲狂笑道:“鄭大哥,你還敢說自己不是衛王派來勸降的?你也說,你是粗人,不識多少字,可是這番話,是你自己說出來的?還不是別人教給你的!”
鄭大強坦然道:“老弟,這話原來確實不是我說的,但也不是衛王叫人教給我的,而是我以前的三寨主範成林說給我聽的。範成林不止一次勸我下山歸順衛王,可我都給當成了耳旁風,結果我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悔啊,早聽他的,也不至於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喬崇良這才恍然,原來這話是範成林說的。喬崇良早有心歸降,只是張元元時不時的犯糊塗,一會兒想歸降,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實力還可以,佔山為王當老大的感覺很爽,反覆無常,沒有準主意。張元元是大寨主,當家人,喬崇良也只能是勸,他要不聽,喬崇良是也沒辦法。所以搞的喬崇良也很無奈。
當東衛的線人送來情報,說鄭大強被唐九生擒了,差人押解送往安舒的時候,喬崇良就有心藉機再勸諫,哪想到張元元瞪起眼睛,非要帶兵下山把鄭大強給劫了不可,喬崇良樂見他吃虧,哪想到衛王府的寧成剛和程子非都十分膿包,兩個人聯手都打不過張元元,還棄車而逃,這讓喬崇良大失所望,心想這衛王難道是徒有虛名,手下的猛將也如此不濟嗎?
如今他一聽鄭大強說衛王手下兵強馬壯,猛將如雲,又犯起了嘀咕,那範成林是讀書人,和他所見略同。喬崇良知道以解甲山的實力,自守或許還可以,爭天下根本沒戲。前些天張元元帶兵去奪漁江縣城時都吃了大虧,不管漁江是不是大縣,連個縣城都沒能力拿下,更遑論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