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曲雖還沒終,但這廂聽下一曲的心已經癢了。諸位妹妹可別藏掖著,縱珠玉在前,石中卻不乏碎綠,且快快上前來,叫我們好好聽聽。”
第一個應聲的人是王家的旁系,自說一番話後,就彈起了琵琶,自此之後,絲竹聲便不絕於耳,沒人再明目張膽地逼一個回答,鬼眼隱在暗中,偶爾亮一下。
鍾毅苦笑一把,覺著自己終歸是沒辦法扭轉項葉的心意。也許,他建功立業得太晚了,再回來,幼時的春花已謝,花雨成泥了。
董棾和項葉剛回到原位坐下,就見簡雲楟獨自一人先回了席。又是層層的幕衣,又是脹脹的聲群,誰也看不分明、聽不門清,但項葉知道,他必然明白了,今後他倆的路,不會好走。
宴席終是完了。
項葉剛踏上馬車,撲面而來先是酒氣,再是半癱的巖頂。她不發一語,只到隔他最遠的地方坐下。
巖頂支著額嘆氣,說:“葉葉,你可不該朝我生氣。”
項葉並不理他。
他又跟著解釋:“我事先毫不知情,不然怎忍讓你落入這般境地。”
項葉仍然不講話,卻把垂著的頭抬了一點。
巖頂忙著和她比劃,說:“當時我就打算上去揍那不識時務的小子,但被父親和鍾良按住了。你鍾大哥你是瞭解的,敦厚仁義,與我數年交好。他替那黃毛小子給我一再賠禮道歉,我又怎能不顧他的顏面?”
項葉終於抬起頭看他,說:“那你便可不顧我的顏面了?”
巖頂忙著攤手回:“葉葉,你這話說的可沒良心。從小到大,哪次我沒在前頭護著你,小時候你被人欺負,哪個最後不是我收拾的。長大了你愛彈琴,我生生在爹面前替你說了一連兩個月的好話,這一樁樁的,你怎的就沒記性了?”
項葉沒憋住笑,眼睛彎得快,提得也快,她說:“下次可不準再和著爹爹一起為難我。”
巖頂點頭如搗蒜。
她又說:“這鐘毅的心思,我定是沒辦法回的。你幫我備些禮,只當謝謝他。”
巖頂應下,又和她說:“那小子雖然吊兒郎當,但也算有幾分真心。我聽鍾良說,以前他人在北疆,來信就時時提你。後來知道你愛和會念詩的在一處玩,又自己苦讀。他也不是不知道你和簡雲楟的事,還像個男人,就想拼一把,也不怕丟臉。”
他換了個姿勢倚著,又閉著眼輕輕地說:“你看,除了簡雲楟,還有很多人,你都可以選。”
項葉垂著眼搖搖頭,說:“說沒一點打動是假話。但人的心幾時能分了。走得艱難,只要我喜歡,不管哪般都要走走看。就怕我不喜歡,那再容易,又有什麼用?”
巖頂大嘆一聲,說:“這才是我巖頂的妹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