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和你講講我的故事,好嗎?”
“我不想聽,我告訴你,你要是瞭解我,就會知道,我沒拔劍殺了你們這對狗男女已經是大發慈悲。我這人壞得很,心腸最容易變,勸你別來我面前晃悠,我既不吃柔柔弱弱那套,更討厭花間情事,你引以為傲的愛情在我眼中除了可笑,一無是處。走開,別礙著我看雲。”
“我聽出來,你將愛與責任掛鉤很緊。那你和他呢,你是因為責任愛他的嗎?”
“我愛不愛他,與你都沒有關係。”俊小女的鞭子已經重甩在我的皮上,我痛得面色發白,女娃卻沒一點害怕。
“真愛不會使人沉默,也不需要人動用武力來鎮壓什麼。”
“真愛?哈哈,你也配自詡真愛。”
“你沒有為一個人徹夜難眠過嗎。你沒有為他掙扎、猶疑,徘徊,退縮,最後還是選擇勇敢嗎。你沒有為他想過放棄自我嗎,沒有暢想過一個平和的將來,也許簡單,也許樸素,但一想到,就滿是幸福嗎。如果你有,你為什麼不明白我呢。在愛面前,名聲也好,財富也好,權位也好,安穩也好,這些通通都不重要,他人愛怎麼講便怎麼講,我只嫌棄他們聒噪。”
“……”
“執著那般看起來的美滿,似假非真的般配,就是好嗎。愛本該如火般燃燒,以神靈的萬壽作保,牽手一時,轉世十回,十回都不夠!若無他,我只是個溫婉可瞧的家婦罷了,耐著一副討人歡心的性子,十年如一日地拂過,不留下任何我的印跡。可是他,他將我從躺著的僵床中解救,我不再是將軍的妻子,文臣的女兒,我只是一個不需要名字,就能被愛人認出的女人。我在他的懷裡找到了我,那個我從不認識,從沒有發現過的我。我不需要名揚四海,也不想要建功立業,我只想要抓住我遺漏的完整,能讓我全身被小蟲子啃,癢也是種快樂。我不想要活成椅子,桌子,不想要成為雕琢的屏風,這般便是錯嗎?”
“你有孩子了嗎?”
“沒有。”
“……”
“你有孩子了?”
“怎麼可能。”
“也是,你看起來,尚未成婚。”
“我問你,你如何確知,他愛的人就是你。倘若如你所說,他讓你發現了不一樣的你,你如何得知,那個你就是你。如果那個你只是他想愛的某類人的一個影子,一種化身,她短暫地成了你,其實並不是你,或者其他的你,那些你,他不願意愛,也不願意看,你又怎麼辦。”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就是我,只有一個我,何來其他的我。”
“你們認識多久了。”
“兩年。”
“什麼時候私……決心出走的。”
“兩個月前。”
“這兩年裡,你從沒厭惡過他嗎,或者恨你自己。”
女娃笑了,我卻不能明白,愛為什麼總與恨分不開。我一直以為,愛是像蝴蝶對樹一樣的,總來,總繞著翻飛,總停在葉尖,總不捨離開。
“時常,我恨他擾我一方安寧,恨自己忍不住思念,吞不下感情。有段時間,我故意躲著他,把他寫的信全燒了,結果倒害得自己生了場大病。自病後,我就知道,我折騰不起了。他要死便死,要活便活好了,總之人生一瞬,我陪他淌這渾水一遭,最差不過死得髒汙,一了百了。”
“他是不是隻愛過你一個?”
“不知道。他雖這麼和我說過,我卻總聽一半、信一半。其實我心裡面老覺著,要是以前沒和別的姑娘處過,怎麼會這麼懂女人的心思呢。不過,愛沒愛過都不打緊,其實真說起來,我大概也是喜歡過小將軍的。當年鮮衣怒馬,一箭追天涯,射中我額上的花,大概心也順著,被他拔走了。可後來,他不愛我的。他以為他愛,實則不愛。等我明白了什麼是愛,才恍然發覺。幸而,他並不死板,和離時沒有為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