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竒笑得堅定:“我從不騙你。”
洪毣順從地趴進他的懷裡,心裡大部分澄明,邊角處黑魆魆,該呼嘯的地方強行安靜:“最大的謊言,就是這句。”
在這個故事裡,如果需要一隻第三個人的眼睛,我們必然需要這隻眼睛,否則就再也不能看清,為什麼單純熾熱的洪毣姑娘會忽地有如此動作。
神的視角與人相通,他們同樣不明白。
流月在天上,編著月亮的紅褂,它最近鬧脾氣不肯好好任職,得給它穿件新衣服才行,雖然每回它穿上了,不要一會兒就全脫了扔掉,嫌棄悶。但過個幾十年又心癢癢,又鬧脾氣讓流月給織。
流月熟練地勾線,卻搞不懂這洪毣的心思:“女人都是如此的嗎?”
司命翹著二郎腿晃晃蕩蕩,回:“在情愛面前你太生澀了,什麼也不懂。”
流月兩手停下,內心不滿,說:“煩請賜教。”
司命回:“這情緒變化得快,讓人摸不著頭腦,在情愛裡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情了。無論男女,掉到頭上了都一樣。人在沒有幸福的時候往往容易堅定,可越接近幸福了,反倒越患得患失。身處幸福中間的時候會無故生出膩味來,等到失去了又會痛哭流涕、追悔莫及。”
流月說:“為何要如此自尋煩惱?”
司命一下坐直身子,嚴肅地看著流月,又從懷裡掏出兩個又大又水的桃子來,丟一個給他,回:“和我不知道哪天會死一樣,這就是宿命。”
流月接過桃子,低頭思索。
司命又說:“不過目前,看來我們需要另一個人來解釋解釋,否則再這麼看下去,你定是看不懂的。”
流月本是不喜甜的,此刻卻咬了大口,回:“且先再看一段,讓我多學習一會兒。”
司命歪嘴一笑,聳聳肩,又躺下去,翹著二郎腿啃桃子:“隨你的便,反正本仙是來看才子佳人好相貌的,不和您一般,看個故事也要學東西。”
往復鏡繼續流轉。
洪毣最近的小日子過得很是舒服。自從和鄺竒把事情定下來後,兩人間的來往幾乎毫無顧忌,江湖上已開始四處傳他們的逸聞,他們卻並不在乎,每天都約著左玩右鬧。
洪毣是個極直爽又頑皮的性子,時不時地就要逗著洪幫主發脾氣。一會兒偷他的貼身武器拿出去隨便賤賣,一會兒又把她家的賬本一頁頁撕下來,藏到家的四處,讓他爹勾著老腰去找。
鄺竒好幾次帶她逃出去吃飯,只因洪老頭子氣上頭了,就不準人給她端飯菜,狠心要餓她長個記性。每回這樣了,洪毣就可憐兮兮的跑去找他,要他帶著飛出去哪家酒樓,或者乾脆賴他床上躺倒,摸著肚皮,閉上眼睛,只管朝他點菜,哪條街的米粉啊,哪家店的綠豆冰糕……她最喜歡吃城東有家點心鋪的“奶棗”,奶皮裡頭有半顆棗,棗裡面又裹著杏仁,不太甜,清香可口的,一回就能吃小半盒。但她不愛吃肉,鄺竒每回卻非得多買,怕她沒吃勻了,天天只塞些傷胃的東西。可買回來了,她總挑兩口就賴皮要回房休息,最後大多全進了鄺竒的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