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瓊到底忍不住了,便出言問道:“父親,可是女兒這幅畫作有什麼瑕疵?又或者是那位若仙姑娘有什麼問題?”
林正清聞言眼神還在那幅畫上,只是擺了擺手,回了句,“都不是。”
見父親這邊沒了下文,林瓊也知道他這是不想與自己多說了,念頭轉了轉,她也不再糾纏於這件事情,而是咬了咬唇,斟酌著開口道:“父親,吳家那邊想必已經對嫁入閩王府勢在必得了,那我們這裡,是不是……”
林瓊的意思是想說,他們這邊是不是可以換個人選了,比如靖江侯府那邊,只是這樣的話,她好意思與母親撒著嬌提出來,卻怎麼好意思在父親跟前明說?
只是之前她就已經求母親那邊給父親透過口風了,可父親當時卻是搖頭不同意。眼下,林正清依然搖了搖頭,這次,他乾脆把話給女兒挑明瞭,“哪怕正妃不成,世子又不會只娶她一位。你瞧瞧閩王府生了一子一女的那位柳側妃,不照樣可以福廕家族嗎?”
林瓊猛然抬起頭,她沒想到父親心裡居然還會做這樣的後手打算,她以為自己這邊消極一些,就能讓沒了指望的父親徹底斷了把她嫁入王府的念頭,好成全她的小心思。
側妃?她怎能與人為側室?
一連多日積壓在心裡的不甘、嫉恨、憤怒與不滿,一下子全都爆發了出來,林瓊一把扯過了父親面前的那幅美人畫,撕得粉碎,爆發般地怒聲道:“父親,您怎麼能這樣對我呢?您心裡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女兒?居然想著讓我去與人為妾?”
“靖江侯府哪裡不好了?我嫁過去好歹是個當家主母吧?難道不比個以色侍人,看人臉色的妾侍更能給家族添光嗎?您怎麼就忍心推我入那樣的境地呢?”
看著一向溫柔嫻靜示人的女兒忽然這樣子在自己跟前發瘋,林正清一向儒雅的面容也忍不住陰翳了起來,不過顧忌到他接下來的謀劃,以及這個女兒真正的脾性,他便強壓了心頭的怒火,平復了臉上的表情。
而後先是深深嘆了口氣,再一番語重心長的語氣衝著面前眼淚漣漣,一臉控訴的女兒道:“瓊兒啊,你一向懂事,林家這麼多年內裡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不用我多說,你心裡都該是明白的。”
“我們早已不是當年的林國公府了,現在的林家,沒有了爵位繼續承襲,在朝中也沒有族人充任高官,簡直可以說是外無助力,內無權勢,僅剩下來的,也就是祖上留下來的那點兒產業,以及外人眼裡的那點兒昔日的榮光。”
“可就這點子東西,族裡還不知有多少人盯著我這個族長的位置,想方設法想把我從這上面給拉下來,你也知道,他們背地裡總在議論我是以庶充嫡,以此來詆譭我,說我不該繼承族長之位。”
“你阿弟還小,懵懂不知事也就罷了,你可是我和你母親一手傾心栽培出來的,難道也不能明白你父親在人前人後的艱難酸楚嗎?若不是實在沒法子了,你從小也是被我捧在手心裡長大的,我如何捨得你為人側室?”
“你以為我當真不知道你的那點兒小心思嗎?你以為我不想成全你嗎?說來說去,還是為父無能,沒法子啊……”說罷,林正清仰頭長嘆,眼角竟還流出了兩行熱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