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鈺正坐在石床上盤膝打坐,聽見動靜,忽然就睜開了眼睛,只見石室門口,果然是白槿走了進來。
她的面色平靜而冷淡,一如以往,可林鈺在望見她的那一刻起,心就提了起來。
嚥了咽有些發乾的嗓子,正琢磨著要不要開口問一句時,白槿就先抬眼朝她看了過來,就在林鈺緊張得快要窒息時,她終於開了口,道:“你想要解蠱,也不是不可以,該說的我都已經和石重說過了。”
“但你要想好,你若真執意要解,哪怕就是有石重相助,這個過程也是極其痛苦的,甚至還有很大的兇險,最後保證你不死也得脫層皮。倘若他日那位肅王徹底變了心,棄你如敝履,那你今日為他這般折騰,值得嗎?”
這話一出,林鈺繃了一晚上的心絃總算是鬆下來大半,她的臉上頓時就有了笑意,微笑著就回復白槿的話道:“師父,您該知道我這人最是自由散漫不過,天性就受不得拘束。所以我要解了這蠱,其實也並不是全因為表哥之故,而是我本心上也不喜歡受制於人。”
“至於您所擔心的事情,若真有那麼一天,我肯定會很難過,但我應該不至於後悔。我覺得擇婿這件事情,也不過與做生意差不多,考驗的是個人的眼光與能力,至於最後是賠是賺,我自己都會認的。”
“沒什麼大不了的,這事我賠得起,了不得相忘於江湖罷了,以後再擦亮些眼睛找個好男兒,或是乾脆獨過此生,於我來說都可以。反正我這輩子,為難誰都不會為難我自己,怎麼開心就怎麼來。如此簡單明瞭,就可以了。”
這番話聽起來是無比豁達的,可白槿卻下意識就想起了三十年前她在下山之前,聽她師父告誡時,當時心裡的想法比林鈺此時還要張揚豁達,可結果呢?
尤其林鈺此刻的年齡還剛巧與她當年相仿。
於是白槿不由得就想再對林鈺冷嘲熱諷一番,但當她抬眼觸及到那雙桃花眼裡,那無比通透自信的眼神時,本要說出口的話,下意識就給頓住了。
白槿忽然就明白了,為何石重說,林鈺與當年的她不一樣。
石室裡沉默良久,白槿最後到底沒再多說什麼了,丟下句“隨你”,就甩袖離開了。
第二天,石重就開始給林鈺解蠱了。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是先與林鈺深談了一番。
“我之前可能還是把這件事情想得簡單了些。昨晚上跟你師父好好探討了一番之後,才知道要想解掉這蠱,你恐怕還得好生吃一番苦頭,如果熬不住的話,有性命之憂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性的。”
林鈺聽了這話之後,也並沒有猶豫,直接就道:“還請前輩告知詳情。”
石重理了一番思緒,這就解釋道:“你該也知道,修練你派功法之人,越練到後來,身體裡積攢的寒毒就會越多,而你之所以到現在還沒受過寒毒反噬之苦,還得得益於你身體裡的玉蠱。”
“所以我們斷然不能一下子就把這隻玉蠱從你體內取出,否則那樣劇烈的寒氣,一下子沒了天敵鎮壓,定然會反噬其主,到時候你必死無疑。”
“如此一來,這蠱要想解,我們還得循序漸進,我會先想法子一點一點地削弱你體內玉蠱的生機,等到它最後奄奄一息時,再徹底從你體內引出。同時我會開出藥方,來幫助壓制你體內的寒氣。”
林鈺聽到這裡,下意識就開口多問了一句,“藥方?所以當年那個開出方子的人,真的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