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慎行已經替洛辰心檢查完了病情,也收拾好了醫藥箱,卻還是站在原處,一副意猶未盡的神色,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打算。
這一回,他的目光不再好奇的停留在洛辰心的身上,反而直直的緊盯著顧夜寒的雙腿,原本還有笑意的臉龐,一點一點的變成沉靜和嚴肅。
顧夜寒何嘗沒有察覺這一點,可是他根本不理會蘇慎行的打量,不動如山一般的坐在床邊,黑眸一眨也不眨的凝視著洛辰心,不想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好像他一個不注意,洛辰心就會再一次遇到危險一樣。
他們兩人這樣無聲的對峙,誰也不肯輕易的讓步,反倒是苦了在場的另一個人。
周媽可以解圍一次,可是沒辦法解圍第二次,蘇慎行雖然看起來謙和有禮,是個好脾氣的樣子,可是沉下臉來的模樣也顯得冷厲,讓人不敢隨便靠近。顧夜寒更是不用說,渾身上下泛著一股凝重寒氣不說,還是她的老闆,她又怎麼敢忤逆他的意見。
她這個無辜的人,就這樣被兩股強大的氣流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在這個時候,她反而羨慕起躺在床上的洛辰心,迷迷糊糊的睡著,什麼事情也不知道。
“先生,我下去準備一些清單的白粥,太太若是醒過來了,隨時都可以吃一點。”周媽總算是替自己想了一個理由,從這個令人窒息的房間離開。
等周媽一走,聽到清晰的關門聲傳來。
蘇慎行也不再有所顧慮,對著顧夜寒直接說道,“顧夜寒,說好三個月一次的複查,自從你回到江城的這半年來,你別說複查了,連我的診所大門都沒踏進一步!要不是今天你的女人生病了,你還記得有我這個私人醫生嗎?”
作為醫生,蘇慎行有著自己的職業道德和準則,就算是遇到顧夜寒這樣不肯配合的病人,他也沒有要退讓的意思。
顧夜寒的濃眉蹙了蹙,並不是因為蘇慎行的話,反而是……
“蘇慎行,你小聲點,別吵到了辰心睡覺。”顧夜寒壓低著聲音,小聲回道,黑眸還斜睨著瞪了蘇慎行一眼。
蘇慎行一陣怒火上湧,憤怒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好笑,胸口起伏了一陣後,沒好氣的說道,“她發燒都快四十度了,就算這個時候地震了,她也感覺不到,我說話大聲了一點又怎麼了?她只是發燒,又不是肺炎,再怎麼也沒有你雙腿的病情重要,難道你想跟六年前一樣,再坐回到輪椅上嗎?”
說著話,蘇慎行臉上的憤怒被一股凝重所取代。
六年前的那場車禍,蘇慎行也是親身參與者。
蘇慎行比顧夜寒稍長兩歲,六年前他剛從醫學院畢業,在一家醫院裡做實習醫生,某一天深夜,他值晚班的時候接到了一個有史以來最棘手的病人。
那就是顧夜寒。
蘇慎行替他檢查了傷口,也進行了初步診斷,卻因為資歷不夠,沒有資格做最後的診療,只能把病人移交給當時的主任醫師。而後顧夜寒的身份曝光,作為身份尊貴的顧家人,顧夜寒的治療更是容不得他這樣一個實習醫生插手。
但是對於那一晚的顧夜寒,蘇慎行卻留下了很深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