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裡,燕遲果真是與楚意弦匆匆告別之後,便又走了。他的到來與離去,似乎沒有在燕京城留下半點兒痕跡。
過了沒兩日,靜兮居士也離開了。由崇明帝的一隊暗衛護送著,只帶了慧然一個人也去往北境了。
她離京那一日,楚意弦陪著長公主一道,到城門處相送。
太后沒有出現,許是早就已經在宮中送過了,也或許是因著別的緣由。
長公主與靜兮居士這一雙姐妹,本以為到了這樣的時刻,不互懟了,但也該多說兩句。
誰知,長公主不過望著靜兮,道了一句“保重!”
靜兮居士點著頭“嗯”了一聲,也回了一句,“你也是,多多保重”,便是轉身登上了馬車。
只是臨走之前,撩開車簾往身後燕京城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便是放下了簾子,決絕而去。
“走吧!”眼看著馬車走了,長公主才幽幽道了一聲。
楚意弦點了點頭,不經意一瞥,見長公主眸光迴轉間,眼角卻泛著一縷不明顯的紅溼,而神色也比之方才多了兩分黯然,心裡不由得有些慼慼然。是啊!畢竟是親生的姐妹,靜兮居士這樣的情況,說不得這一走便是陰陽相隔,心裡又怎會好受?
不過粉飾太平,為著對方著想,也希冀著這簡單的告別,能帶回來日渺茫的相聚吧?
靜兮居士走後,太后就病了,陛下的病情如何不知,但卻是已經不上朝了,所有的政務幾乎都交到了蕭晟手裡。
除了每一日都會傳回的軍報,整個燕京城雖少了些許戰火燃起之前的歌舞昇平,卻還是一如往常一般的平靜,哪怕是宮中,也是一樣。
楚意弦卻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長公主這些時日因著要侍疾,所以乾脆住進了壽康宮中,楚意弦便也越發地不出門了。只每日裡安分地待在屋裡,楚老夫人和婁氏每日都要在佛前給前線的楚懷洲他們唸經祈福,楚意弦姐妹倆和鄭疏桐便也學著抄寫佛經,別說,這活計還真是寧心靜氣。
前世自燕、楚兩家相繼敗落之後,日子苦楚起來,她便信上了佛,只是那個時候生活都是艱難,哪兒有那麼多道道兒?只是偶爾得了空,才往寺裡去轉轉,心中卻是虔誠。尤其是燕遲死後,她不知禱告了多少遍,這才得來了這麼一次重來的機會。
如今,得了機會,倒是將這虔誠的心一點點兒掰碎了,都揉進了字裡行間去,只盼著佛祖憐憫,能再多護佑燕遲和她家裡人一些,能讓他們今生得個善果。
楚老夫人見狀,便是笑著與婁氏嘆了一回,“弦姐兒如今倒是越發沉靜了,如她這般年紀的姑娘家,有幾個能耐得住性子,沉得下心抄寫這晦澀難懂的佛經的?也就她了!”
婁氏見狀,卻是心疼得很,從前女兒性子那般任性跋扈,沒個女孩兒樣吧,她愁得很。如今,見她這樣了,卻又覺得當初那樣也沒有什麼不好,若一生都能那樣恣意瀟灑地活,才是天大的幸運吧?
她心裡該有多擔心前線的父兄還有燕遲,才能這樣毫無怨言,虔誠鄭重地抄寫著這些佛經,日復一日?
楚意弦除了抄經,每日裡還必有一樁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