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閣老清了清喉嚨,“這事兒自然是要查個一清二楚的,只是事關重大,在這之前,皇后娘娘您的嫌疑最大,因而只能得罪……”
正在這時,內殿驟然響起一陣吵嚷,硬生生便是打斷了鄭閣老的話,鄭閣老皺了皺眉,與眾人一道轉頭望了過去,“怎麼回事兒?”鄭閣老沉聲發問。
“不好了……”一個小太監面如土色,從內殿連滾帶爬地跑了出來,神色惶惶,“小德子……小德子突然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起來了,蔣太醫說,是……是毒發了……”
眾人皆是一愣,鄭閣老灰白的眉毛幾乎打成了死結,不發一言抿嘴朝著內殿而去,其他人隨後跟著,王皇后自然也是擔心得很,跟著邁開了步子,這回不知是不是事發突然的緣故,沒有人攔她。
一行人進到內殿,蔣太醫正在給一個倒在地上的小太監診脈。
王皇后的目光則往御榻上的崇明帝掃了去,卻見他神色安然地昏睡著,無知無覺一般。
“怎麼樣了?”鄭閣老沉聲問道。
蔣太醫一臉的愁容,嘆息著搖了搖頭道,“應該是他吃的少,身子又要強健許多,所以才沒有立時發作。可這毒積少成多,已是深入骨髓,如今一經發作起來,反倒是來勢洶洶,眼下已是沒救了。”
“這小德子就是給陛下試藥的!”王皇后驟然抬手指著地上那已然抽搐著沒了氣兒的小太監,花容失色道,“方才蔣太醫說,積少成多?這毒不是今日才中的嗎?”
這話清晰分明,鄭閣老與老侯爺對望一眼,皆是皺眉望向她。
蔣太醫卻已經哆嗦著跪倒在了地上,“這個……是臣疏忽了,這毒……這毒下得太過高明,竟是半點兒症狀也無,卻無聲無息蠶食人的精力,侵入骨髓,恍若病重之兆,是微臣學藝不精,竟是未曾察覺,還請皇后娘娘和諸位大人責罰……”
蔣太醫說著,便是深深伏跪了下去,身形佝僂著,剋制不住地瑟瑟發抖。
這蔣太醫雖是太醫院中醫術最為高明,也最得崇明帝信重的一個,可陛下龍體畢竟是大事兒,自然不可能只聽信他一個人之言,所以,自崇明帝病後,太醫院來看診過的太醫可不止他一個,可早前卻沒有一個人瞧出崇明帝居然是中毒了。
王皇后的臉色更是難看了兩分,“所以你的意思是陛下並非今日才中的毒,而是已經中毒很久了?”那把流泉般的嗓音這會兒卻好似浸了冰雪般,冷得刺骨。
蔣太醫一個哆嗦,額頭已經抵在了地磚上,“是……”嗓音裡微微發著顫。
“那現在陛下情形如何?”這剛剛可是才死了一個人吶,而且這個還只是給崇明帝試藥,喝的比崇明帝少,身子還比崇明帝強健的。
蔣太醫哆嗦得更厲害了,“許……許是因著陛下一直就未曾斷了湯藥,配伍中的藥材有些與那毒藥相沖,抵了些許藥性,陛下……陛下眼下尚無性命之憂……只是往後……”
“往後自然還要你蔣太醫將功折罪,多多盡心了!”王皇后打斷他的話,“你雖有失察之過,可你畢竟是太醫院中醫術拔尖的能手,陛下也最是信重你,眼下非常時期,便允你戴罪立功的機會,只往後,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莫要再出半點兒紕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