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與那個王十六娘隨你處置,只要不傷及了皇家名聲……”
崇明帝自此一病不起,次日,廢太子的詔書,與冊封齊王為太子的詔書一併下達。
這早已是大家料定之事,在西陲與北境的戰事不平之下,並未激起什麼波瀾。
王家卻因著牽扯進了前太子謀逆之案中,被抄了家,皇后也受此牽連,被奪了鳳印,幽禁在了鳳藻宮中。
楚意弦聽罷,也許是早已猜到了結果,並沒有什麼感覺。倒是剛被救出來不久的瑾娘卻是大哭了一場,見著守在一旁的楊大夫,楚意弦自覺自己有些多餘,這哄人與寬慰的活兒自有旁人去操心,便顧自悄悄走了出來。
剛走到天井之中,卻見著嚴冽拱手朝她遙遙行禮。
鳳藻宮還是那個鳳藻宮,卻又已經全然不同了,安寂得就好似一座活死人墓。
進宮一路上,楚意弦已經從嚴冽口中聽說崇明帝已經時日不多,只怕也就是這幾日的事兒了,已經下了口諭待他百年大行時,賜王皇后一道陪葬。
這些話,自然是蕭晟想要借嚴冽的口告知於她的,否則嚴冽那樣一個寡言之人,哪裡會無緣無故與她閒聊?
不過,楚意弦都不在意了,包括今日這趟鳳藻宮之行,也不過是當今太子殿下的情,不得不承罷了。
只王皇后如今那副模樣,她也無心多說,瞧過之後,只是心裡生出兩分善惡到頭終有報,以及求仁得仁的感慨來。
王皇后顯然也並不怎麼待見她,但看見她還是堵心就是了。她舒心,王皇后堵心,那麼蕭晟特意安排這場會面的目的便已達到了。
楚意弦覺得有些沒有意思,略站了站,便要轉身離開。只離去前,又想起一樁事,便駐了足,對王皇后道,“皇后娘娘真是能人,都到了那般田地,還能利用人心,為十五殿下留了一條活路。聽說,太子殿下已經與陛下說定,待陛下大行,便封十五殿下為蜀王,讓他儘早赴封地,不得召令,不得回京。慘一點兒的也就十六娘了,太子殿下成人之美,已經將她賜與前太子,也就是如今的隱王殿下為側妃,今生只得與隱王殿下在隱王府中幽居了,終生不得出府。以王家如今的罪名,十六娘能得這個恩典,已是太子殿下開恩了,只不知是不是太過開懷的緣故,隱王側妃剛入隱王府便好似……瘋了!”
見著王皇后那雙眼睫終於是微微顫了顫,楚意弦勾起了紅唇,“皇后娘娘到底還是有些心疼的吧?畢竟是自個兒身上掉下來的肉,或許,我告訴皇后娘娘一件事兒,皇后娘娘心裡會好過一些。”
說著,楚意弦俯低身子,與王皇后平視著,壓低嗓音,以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輕聲道,“您的女兒……真正的王笙早就死了,就在那日跳下荷塘之時。如今不過是被不知何處來的孤魂野鬼佔了軀殼罷了……”
眼看著王皇后眼睫顫動,一雙手居然也是控制不住地抖顫起來,楚意弦嘆息一聲,站直了身子,“你相信善惡到頭終有報吧?只是可惜了,怎麼偏偏報應到了十六孃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