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那隻遮的巨手,霎時消失了,但見此異象,馬蹄奔突難控,人馬驚恐至極,十萬騎兵無不方寸大亂!唯有左宗辰沉浸在失子的悲慟中,已哭直了嗓門,給倉皇的大軍更填了幾分詭厲。
司空長胥最是精明,從看見那通巨手的一剎那,就大呼不妙,知道聖古學院上空有結界庇護,腳底抹油地往聖古學院門裡狂跑,眾騎兵見狀,立馬效仿司空長胥,四面八方擠擠挨挨,弄了個人仰馬翻!
忽然,際傳來一聲輕飄飄的嘆息:“太亂了,清淨清淨吧!”
下一瞬,九霄密雲裂開一個狹口,如九瀑布決堤,一片強盛到無法言喻的光海傾巢噴湧,十萬騎兵宛如被照妖鏡的赤焰攝住,在熾烈至極的光耀下,一個個痛苦地佝僂了身子!
極盛的光海,無處不在,無孔不入,摧肝裂膽,燻血灼肉,浩蕩十萬精銳,竟與暴露在強光下的螻蟻沒有區別,根本來不及發出“滋滋”的灼燒聲,甚至連骨灰都沒有剩下,全在蒼穹倒灌的極光下,化成了蒸騰的白汽!
蒼穹風雲再起,巨掌再次探出,手指一攏,將密雲的溝壑抹平,女讓意的笑聲迴盪九霄,漸漸退去,餘音不絕。瞬息萬變的風雲,也漸漸歸入清朗,一陣清風吹過,輕輕地吹散了大地上漂浮的那層殺戮水汽。
聖古的千年屹立的石門一如往常,連門側藤蘿的綠意都未減一分。
司空長胥縮在門縫裡的眼,驚魂未定地合不攏眼皮,半晌,他爛泥一樣癱在地上,雙腿不受使喚地劇顫,他腦中一片空白,根本無法形容剛才的一切,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難以相信那十萬精騎,根本不能用死了來形容,而是眨眼就沒了,像泡沫一樣,啪得,就破了!
直到護衛抬走司空長胥,他還雙眼放空,不住地呢喃:“沒了,沒了!”
十萬精兵憑空消失,如在聖古之外,插下了數不清的無形墳冢,那一聲驚動地怪吼引發的謠言,已戛然而止,真正的恐懼,令人噤若寒蟬。
龍丘午陽立在窗前,負在背後的兩手用力地交握著,無意捏得指節“磕吧”直響,他一話,才勉強地從濃黑的圈胡裡,露出一點深棕色的厚唇,“看來那些人已得了光族聖物——滄珠遺光了操!”
龍丘午陽轉過身,發現古牧仙師坐在木凳上,望著窗外藍兀自出神,似乎並沒注意自己方才的話,似感到龍丘午陽注視,古牧恍悟似地“哦”了一聲,定定地看著龍丘午陽,默示他下去。
龍丘午陽心裡一硌,一掀袍角,隨古牧仙師坐了下來,“錚——錚”地胡亂撥弄桌上古箏,勸道:“丹凰如此濫用聖物,一定受了極深的噬滅力,這一會兒,不知躲哪療傷去了。
除瀝凰,那些人裡是沒人能觸碰光族聖物的,所以仙師大可放心,雖有十萬固族兵眾遇劫,好在未引火聖古,聖古暫時可以平靜了。”
古牧仙師沉吟著,良久方抬起頭,清風道骨的白眉,凝出幾道深紋來,他一下子將手覆在琴絃上,打斷了龍丘午陽指下嘈雜的嗡鳴,乾乾脆脆地道:“我打算暫時關閉聖古,除自願留下的老師,和孤兒身份的學生,其餘人一概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