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瑤望向男人的臉才發現,此人雖面帶倦容,卻眸深鼻挺,自有英武之相,或就是幾人口中的葉盟主。
只聽男人說道:“白先生,你既入我宮中,我們明人不說暗話,說是你歸服於我,不如說我們同船共渡各有所需,我知你雖然對攀泓失望,但仍心繫炎魔一族,借我之手統一炎魔才是你的心願,但你有沒有想過,炎魔族與懸川之間不鬥,炎魔壁壘強固,有什麼破綻讓你下手,若只攻懸川,必引來炎魔獨大,屆時飛宇山莊和固國難免聯合懸川出手擺平,恐怕那時的炎魔族,才是骨頭渣都不剩了!”
此人話語一出,剛剛還尖酸刻薄的白秋浣立刻噤聲,安也晴越加對病榻上的男人好奇,猜準他必定是葉宮主,甚至幻想這個男人指點江山的樣子該是何等器宇軒昂。
忽然,葉宮主嘴角浮起一絲邪魅笑意,淡淡道:“況且,炎魔與懸川不開戰,我亦無法得到我要的東西,那麼,我又憑什麼幫你?”
白秋浣啞口無言,又安凱城說道:“白長老,葉宮主所言不錯,而且據我猜測,即使我們不從中挑撥,炎魔族也必定會對懸川下手!秦長輝,你說對嗎?”
安若瑤循著父親目光,望向那個叫做秦長輝,大概二十七八歲的青年男子,他生得狹長風目,嘴唇薄削,淡淡道:“不錯,近日魔尊元氣大盛,攀泓與青鼠真人已有強攻懸川之心。”
“嗯,你再多加留意。”葉擎天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問道:“焰殺虎為何不見蹤影?”
“他在侉落鎮教習鎮民黑火之術,聽說侉落鎮與風泉水鎮比試將近了。”白秋浣提起焰殺虎不由得臉色一沉,想到焰殺虎與自己一樣對炎魔族有覬覦之心,早已暗中將他視為眼中釘。
“好,但叮囑他小心行事,不要被明眼人看穿了侉落鎮人的功法是從何處得來,風泉水鎮我雖然不放在眼裡,但龍丘家族與之甚秘,我還不能驚動龍丘!”葉擎天凜凜道。
“可我與安凱城已經見到吳歸一、蒼六和一個我在獸山見過的懸川少年,他們發現了美人洞,難免不會追查到此地。”千面毒女略有憂色。
“蒼六?!”葉擎天眉間一凜,“這老東西真是無處不在,此人看似童心頑劣,實則大智若愚,你們不要看輕了他!何況這老頭屬於那些人,我們若是與那些人作對,簡直是以卵擊石!”
“那怎麼辦!”千面毒女驚道。
“無妨。”葉擎天又恢復面色清冷:“我們在暗,他們在明,時局仍掌控在我們手中,何況我這神湖宮可空間置換,雖被雷厲鈞闖入一次,但不會再被任何人找到第二次了!”
“那就好!”千面毒女舒了口氣,臉色漸漸露出得意之色。
安若瑤心臟怦怦直跳,這淵源懸殊、各有千秋的幾人所聚一堂,滿腹陰謀悖論,簡直像活了的魑魅魍魎伺機出動吃人。
但安若瑤的目光卻不由得精亮起來,對安也晴死去的傷痛也有些淡化,她臉上掛著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清淺笑意退回別廂,一下子與安之若素的玲瓏打了個對眼。
玲瓏瞥見安若瑤臉上的神情有些驚訝,問道:“若瑤,你不害怕?”
安若瑤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
“你走吧,不要與他們混在一起。”玲瓏起身,情真意切地望著安若瑤,冰涼如玉的指尖覆上安若瑤溫熱的手。
安若瑤怕冷般遽然避開玲瓏的手,淡淡一笑:“我爹在這裡,我要留下來。”
“若瑤,留下來,你就回不了頭了!”玲瓏有些急切。
“你口口聲聲勸我,你自己不也沒走麼?”安若瑤的聲音恢復了平日裡驕縱的大小姐脾氣。
玲瓏被安若瑤話語一刺,目光頓時有些黯然,嘴角扯起淡淡苦笑,緩緩道:“我已經回不了頭了。”
玲瓏撇下初心勃發的安若瑤,寥落水綠背影獨自向外飄搖而去。
安若瑤深深吐了一口氣,難掩心中蠢蠢欲動,她握緊雙手天合雙戟,用與剛進來時截然不同的眼光打量著精絕古樸的神湖宮。
安若瑤兀自微笑道:“在飛宇山莊,我安若瑤只是一介女子,絕無用武之地,看來這神湖宮,我來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