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儒雅翩翩的嚴盛憤然起身,厲聲斥道:“孽子,跪下!”
嚴冰畢竟年幼,被恐懼震懾著,什麼話都聽不進了。眼睜睜看著兒子在聖祖面前失禮至此,嚴盛又氣又急,又難以發作,驚惶之際,方冰內部陡地一亮,巨影剎那清晰可見。
只見一個老者安祥盤坐,雪白的鬚髮已融為一體,散漫地逶迤在腳踝,乍一看,似渾身披了一件白袍。從老者臉上看去,他兩腮鬆垮垮的,卻沒什麼皺褶,整個人形態極虛,恍若氣霧組成,要不是被方冰封禁著,恐怕一陣風就能吹散。
聖祖老人仰頭不羈大笑,喝道:“嚴盛,這孩子都被我嚇成這樣了,你再訓,就訓傻了!”
嚴冰憋著一臉委屈,誠惶誠恐地挑眼偷看,只見聖祖真身清晰得毫髮畢現,雖然巨大的身形異於常人,但並不可怖,反而有種不可逼視的威嚴。
嚴冰面露窘色,意識到失態般癟起了嘴,嚴盛忙賠禮道:“聖祖息怒,晚輩管教無方。”
聖祖老人不僅沒有介意,反倒興致勃勃地笑道:“你們這幫人一板一眼的,太無趣了!還不如這幫孩子有意思!”
這時,聖祖老人有意無意地將目光投向了少年們,連決敏銳地察覺到,聖祖老人看的竟是自己,聖祖老人旋即岔開了目光。
待聖祖再度看向嚴盛,笑道:“嚴盛,你還是孩子的時候,比他們頑皮多了。”
嚴盛身為聖君,被聖祖在上百臣子面前提及幼年之事,不由面頰一紅,正色道:“奏明聖祖,懸川近十年海晏河清,只是懸川北部——”
聖祖忽重重一哼:“玄冰族就玄冰族,有甚不好?非學那吃飽了撐的固族,坐地建國!”
連決差些“噗”得笑出聲,偷偷瞄了一眼固國聖君翼德,他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冷不丁地被調笑羞辱了一番,不知有沒有後悔參與別人家事。
嚴盛知道聖祖一貫口無遮攔,卻沒想到,給遠道而來的翼德下這麼大一個絆子,看著翼德一臉難堪,嚴盛心中竊笑:“不請自來,活該。”
連決與雷舜雲勾著頭,悄悄遞換了一個眼色,每逢什麼事,兩人都會默契地互看一眼。就在這時,雷舜雲一下子呆住,雙眸瞪得銅鈴一般大,不可置信地望著連決,結結巴巴地驚叫:“小——小心!”
就在連決失神的關頭,一隻樹根般遒勁、魂魄般虛無的巨臂,從半空“嗖”地襲來,緊扼住連決的喉嚨,一把將他力扯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