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空密雲湧動的漩渦,幾乎形成一座倒懸的深洞,從中噴薄的倒吸氣旋,猶如探照的惡魔幽眼,無數蓮花殘影在其中翻攪,柔弱的根莖撕成碎片,幽紫的漿液如細碎星光,照徹了黑暗的穹窿......
麒麟半邊身軀被吸入黑洞,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眼看麒麟又要被吞沒,虞嫣的手腕再次迸開一道血口,血跡蜿蜒著向心髒爬去!
混沌中,虞嫣感到渾身熱度一點點喪失,血液越淌越冰,麻木取代了痛苦,散佈著死亡的氣息。忽然,虞嫣耳尖感到一股噓氣的暖流,一個若有若無的少年聲音,在耳邊說道:“虞嫣,你要挺住!”
虞嫣輕闔著雙眼,這股從源於耳畔的暖流,如溫泉般湧向全身,這個聲音久久不散,如風雨如晦的世間,衰敗茅廬裡一盞燭焰,雖飄搖不定,足以找到歸來的方向。虞嫣的意識稍稍清晰,從她櫻瓣雙唇裡,發出“嗯”得一聲嚶嚀。
連決守在虞嫣身邊,見她有所回應,不禁大喜,向蒙面老者喊道:“老伯,虞嫣有起色了!”
眼下,麒麟已完全受漩渦的掣肘,動彈不得地卡在向內密湧的洞口,四肢狂擺力求掙脫,漩渦如一隻不斷脹大、不斷蠶食的巨嘴,一點點將麒麟吞入巨腹,麒麟消失的剎那,老者眉頭緊皺,氣惱地大聲嗟嘆:“哎!”
連決見老者氣餒,便小跑過去,輕聲喊道:“老伯,虞嫣好一些了!”
老者身形一震,將手伸進斗笠裡,揩了揩滿連汗珠,便步至虞嫣身邊察看傷勢,虞嫣雖昏迷未醒,但氣色微微泛紅,已大有改觀。老者舒了口起,再抬頭時,雙腿已微微趔趄。
蒙面女人見狀,快步走至老者身邊,輕聲道:“你耗了太多內力,讓我替你一會兒吧!”
老者搖搖頭,伸手將蒙面女人拉到一旁,故意揹著連決說道:“我還可以撐住,你且觀察著魂銀騅,不可讓它壞了我們的事!”
蒙面女人雙肩一聳,如履薄冰道:“魂銀騅真會和我們作對?”
老者乾咳兩聲,以含混不清的聲音說道:“不好說,我看魂銀騅和這小兄弟還有些瓜葛,不得不防!”
“就他?”蒙面女人嗤笑,轉身瞟了連決一眼,見連決的目光掃過來,女人款款地回身,說道:“我看不出這小子有什麼出奇,你多慮了。”
連決守在虞嫣身邊,眼看南沙朱雀與褐鬃麒麟,一個個如泡影般消失,鴟鴉等獸已被嚇退了陣腳,躊躇著不敢上前。漩渦在神獸的衝擊下,如形散神凝的沙盤,暗藏一股盤旋不去的煞力,眼下,獨有魂銀騅昂頭威視,銀輝四濺的前蹄,躍躍欲試地踏著地面。
老者雙掌暗暗一拍,心道:“糟了,成敗竟系在魂銀騅身上,看它的樣子,分明對虞嫣更有敵意!”
老者焦灼萬分,走近連決說道:“小兄弟,你能否說服魂銀騅,若魂銀騅不肯救她,一切都功虧一簣!”
蒙面女人雖心急如焚,見老者竟向連決求助,不禁嗤之以鼻,一個毛頭小子,和不世出的魂銀騅能攀上什麼交情?
連決心下起疑:“無緣無故,魂銀騅怎麼對虞嫣有敵意?”連決抱著試探地念頭,捋捋魂銀騅柔滑如絲的鬃毛,小聲道:“魂銀騅,虞嫣姑娘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