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銘德堅持不肯將手拿開,焦急地問到:“你有什麼事嗎?”
護士答道:“你一會兒巡邏時,到二樓。告訴廖姐一聲,我在五樓呆會兒,先不回去了。”
沈銘德聽見這番話倒是放下心來,慢慢放鬆了遮掩自己的左手。護士用手電檢視了一下沈銘德的牙齒,納悶地說到:“我過去也學過牙醫。不過你這牙好像沒發炎。是不是有其他問題?明天你去拍個片子吧。如果感覺很疼,一會兒到二樓問廖姐要兩片止痛藥。”
沈銘德安心地點點頭,道謝後踏入電梯。正當電梯即將關閉時,那護士突然一把將門攔住了。沈銘德心裡突然一慌,將已經放下手“啪”的一聲有一次拍在自己的臉上。
護士站在門口,一副不依不饒的表情,說到:“你把自己的臉抽腫了就能只好牙疼嗎?哦,這才是最重要的,你一會兒把這個交給瞭解。記得要兩片止疼藥。”
沈銘德結果那個“重要”的東西,原來事一串鑰匙。他揮手向護士致意,就直接按下了關門的按鈕和下樓的按鍵。他將那串“重要”的鑰匙放進了自己的褲子口袋,感覺大腦中猶如漿糊一般亂成了一團。今晚殺害楊川又追趕自己的怪物顯然不是活屍。那東西與自己在戲校裡所看到的怪物屬於完全不同的“品種”。它的體型較小,更像人類,倒不如說更像人類的影子。它的智商似乎要比活屍更高,可以與人交流,並且能夠主動尋找目標。難道那就是高山杏化成的“怨鬼”嘛?不,不,不,那絕對不是!那東西從體型,還有行為舉止上來看應該是男性。那東西難道真是透過手腕上的標記找到醫院的嘛?如果是這樣的話,它可以準確地定位楊川。因為楊川一直躺在病床上沒有移動。可是它卻不能準確地找到我,是因為我一直在移動的緣故嗎?
突然,沈銘德思緒被一陣對講機裡傳出的噪音打斷了。緊接著便聽見楊廣城的嘶吼聲:“陰影殺手從監視器裡消失啦!我不知道它現在哪裡!”
沈銘德頓時像個被從夢中驚醒的人,不明所以地在電梯轎廂這個並不是很寬闊的空間裡四處掃視。然而就在此時,他感到電梯一震,好像什麼東西輕飄飄地落在了轎廂的頂棚上。不知道是不是跟這次的震動有關,電梯裡的燈變得電壓不穩似的忽明忽暗起來。沈銘德帶著一種不祥的預感,抬頭望向頂棚那個維修出口。那出口的蓋門正被某種力量向上牽引。不許多久,他便透過蓋門被掀起的那條縫隙看見了電梯轎廂外面的一片黑暗。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下,沈銘德看見了一雙寒光凜冽的眼睛。那雙眼睛就像鑲嵌在黑暗中一樣。甚至讓他懷疑,那是不是黑暗本身所生出的雙眼?
沈銘德望著那雙眼睛,背靠在電梯操作面板上。他的右手在胡亂地,急速地按動操作板上的按鈕,希望電梯能夠快點停下來。“叮”的一聲,電梯果然停住了。他急忙轉過身去,等待梯門一開啟,他可以在第一時間衝出電梯。就在這時,他才注意到,電梯停靠的是住院部的二樓,並不是一樓大廳。
沈銘德已經顧不上是幾樓了。門緩緩開啟一條縫隙,他便將一隻手臂伸了出去。還不等電梯門完全開啟,沈銘德就已經從門縫中擠了出去。他慌不擇路地轉向了距離自己最近了右側走廊,似乎身上所有的細胞都在指示著他不管那條路,現在只要能快速逃離電梯找個地方藏起來就是最正確的選擇。右側的走廊沒有亮燈,空無一人。沈銘德一頭扎進了對面的一扇門裡。這個寬敞的房間好像是一間多人病房。長方形的房間裡,前後各有一扇門,門的對面是一排明亮的巨型玻璃窗。窗外的路燈反射進室內,沈銘德可以看清房間裡擺放著一排排的空病床。他跑到房間中央位置,在一張病床下躲藏起來。他將臉幾乎貼在地面上,透過床單下面的露出的縫隙觀察外面的情況。四周寂靜無聲,在幾乎凝結的空氣中,沈銘德感覺就連呼吸都是一種奢侈。雖然這幾天裡他已經經歷過幾次這樣的情況,可是他一點都沒有適應。不過這一次,他學聰明瞭不少。至少在躲藏之後第一時間就關閉了對講機,並將自己的手機調成了靜音模式。
沈銘德也不知道自己在這章創下潛伏了多久。四周一點動靜也沒有,只是偶爾街面上會有一輛汽車呼嘯而過,車上了燈光透過巨型玻璃窗照亮了又滑向大門,之後湮滅在黑暗中。他緩慢地從病床下面爬出來,半蹲半跪地依靠著那張床環顧四周。因為是二樓,藉著窗外的路燈,室內並不算視物不見的漆黑一片。可是,在這個約有七,八十平的空間內,他並沒有發覺任何異樣。正當沈銘德打算起身離開時,一輛汽車從窗外疾駛而過。明亮的車燈對映在後門,然後照亮牆壁,又滑向前門處。沈銘德無意之間掃視到靠近前門的牆壁的一團黑影。那是一個爬伏著的倒影,漆黑的一團分不清頭尾。他看到了無數條細長如蛇一般的東西在那團黑影旁邊蠕動。沈銘德抬頭望向天花板,之見那團黑影的實體正爬在天花板上,就像一隻等待獵物的蟾蜍。
他心中一慌,迅速地蹲下,再次躲進了病床底下。然而,完全沒有想到的是,那串“重要”的鑰匙撞擊在了病床的金屬支架上,發出一串刺耳的響聲。“該死!怎麼這麼倒黴!”他心中不由得咒罵著。那怪物顯然察覺到了聲響,開始行動了起來。沈銘德緊貼在地面上的雙手似乎能感受到地面上細小的振動。他能夠看見一雙赤腳先自己的方向緩慢移動而來。
那雙赤腳來到沈銘德躲藏的病床前。那是一雙人類的腳,五根腳趾,腳掌寬闊厚實,上面似乎結了一層老繭。在昏暗中的細節已經看不清晰了。怪物緩慢地彎曲膝蓋,蹲伏下來。猛地解開了床單,只見到一串鑰匙安靜地躺在地上。沈銘德就在那怪物向自己移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穿越了過道,在對面不遠處的另一張床下躲藏起來。那怪物似乎很好奇地拾起那一串鑰匙,貼近自己的眼睛觀察,用鼻子聞了聞,之後毫無顧忌地將鑰匙甩向一邊。隨後,怪物好像又沿著那條兩排病床間的過道繼續巡視去了。當怪物逐漸消失在視野裡,沈銘德才放鬆了一些。他沿著一排病床,從傳下小心翼翼地穿行,向門口移動。不時的,還停下來,壓低腦袋觀察一下外面的情況。就當沈銘德已經移動到門邊時,他停住了。他在猶豫是否要推門離開這個房間。他實在害怕就在自己推開房門的一瞬間,那怪物就出現門口,或者從背後撲殺過來。於是,他安靜地蜷縮在那張病床的下面,等待。
不知在床下呆了多久,沈銘德感覺自己的小腿都有些麻木了。他這時才想起了已經靜音的手機。或許可以聯絡楊廣城,讓他檢視一下怪物的位置。他開啟手機,發現數分鐘前,楊廣城已經給他發來了多條資訊:
“那東西就在二樓!快躲起來!”
“你現在哪裡?我看不見你?”
“那東西能在天花板上移動!像壁虎一樣!”
“喂!你還活著嘛?”
“我看不到那東西了!你在哪裡?”
“告訴我你還活著嘛?”
……………………
“那東西已經到三樓了。你在哪裡?還好嘛?”
“我必須離開監控室了。如果你安全了,發資訊給我!”
沈銘德大致看了一下這些資訊,連忙給楊廣城發去一條自己還活著的資訊。之後,他便鼓足勇氣,小心翼翼地開啟了病房的那扇門。他按照“安全出口”的指示燈找到了樓梯間,沿著樓下來到一層大廳。此時的大廳裡已經佈滿了人。有身著制服的警員,有穿便服的警官,有幾名護士和保安。大門外警 燈閃爍,非常耀眼。可是沈銘德並沒有一種獲救的喜悅感,而是非常緊張。他一刻都不想被耽誤,一刻也不想呆在這間醫院裡。他的大腦已經決絕運轉,如果被警方盤問,他一定會把自己所經歷過的那些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盤托出。他不期待別人能相信自己。他只希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能快點解決。自己手腕上的“詛咒”能快點消失。他害怕一旦自己不能再逃,不能再躲,一旦在任何一個地方停留的時間太久,就算有警方的保護,自己也會像楊川那樣被殺害。
沈銘德下定決心,他必須溜出醫院。好在,當他進入樓梯間附近的洗手間時,那裡的窗戶可以開啟,並且沒有裝防盜護欄。他就是這樣,在夜幕的保護下,徒步離開了醫院。沈銘德獨自走在凌晨的街道上,他的面前迷霧漫漫。在這個自己出生,長大的城市裡,沈銘德似乎不知道該走哪條路。他只是本能地向遠離中心醫院的相反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