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沈銘德在湖中獻祭,並遭到高伯文的阻攔。那麼,陳家父子是否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到湖邊村去告發高伯文有“阻礙培養信徒之嫌”呢?如果沈銘德成功獻祭,並沒有遭到高伯文阻攔。那是否說明了高伯文對於“獻祭”一事,其實並沒有什麼權力呢?因此,沈銘德的“獻祭”對於陳家父子都是對高伯文“底牌”的一次測試。不管測試成功與否,陳家父子都會是贏家。當然,陳家父子選中沈銘德做為“實驗品”,估計還是準尋了陳勇毅那種“有用,且易控之人”的原則吧。
然而對於沈銘德方面,就算被陳家父子當成“小白鼠”,似乎也不失為一個解決事件的出路。如果“獻祭”成功,獲得“長生”不提,至少可以免去自己被信徒追殺之苦。就算被高伯文從中阻攔。在擁有“獻祭”資格之後,他或許可以自己再想辦法逢凶化吉。當然在此之前,沈銘德還是有些問題希望向陳懷志當面“討教”。想到這裡,沈銘德才給陳懷志發出了資訊。然而陳懷志的回覆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而是讓他先早些休息,次日便會派人前往協助。從現在的情勢來看,面對這位只是來替陳懷志辦事的白領男,沈銘德估計是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白領男開啟了自己的公文包,從中拿出了一個老式的牛皮紙檔案袋來。他沉默著將檔案袋封口處的白色細線一圈一圈解開。之後又將檔案袋中的檔案一張張地取出,按照某種規律平鋪在茶几上。他的動作熟練,且專注。目不斜視的表情讓沈銘德想起了學校裡的老師在分類考卷時的樣子。須臾,白領男停下來動作,並向沈銘德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他的動作似乎是在邀請沈銘德“欣賞”一下放在茶几上的這幾張檔案。
沈銘德拿起了距離自己最近的幾張A4列印紙。這幾張紙上沒有文字,而是列印出來的某棟建築物的平面圖。掃了兩眼平面圖後,沈銘德問到:“這就是永寧康復之家的結構圖嗎?”
白領男點了點頭,然後又將另幾張圖紙推到了沈銘德面前。最上面的一張圖紙顯得與眾不同。樓梯下去以後就會到達一個橫向的筆直通道。這條通道連線著一個“口”字形的環形通道。通道看起來很狹窄,兩側都是房間。就在“口”字形環形通道的西北角上被畫了一個紅色的圓圈。估計那裡就是沈銘德的目的地。然而,在紅圈的中央,沈銘德並沒有看到“門”的標識,這樣他感覺非常疑惑。他又翻看了其它幾張紙,上面是一些機械和電路的結構圖。
沈銘德放下這些列印紙,說到:“直接說吧。我看不懂這些圖紙。這好像太複雜了。難道陳總希望我能像特工那些把這些內容背下來,然後潛入這棟建築裡去?”
白領男笑了,不知是沈銘德的比喻逗笑了他,還是他對沈銘德的嘲笑。然後,他用一種向領導彙報工作時的語氣對沈銘德說到:“沈總多慮了。其實,計劃並沒有那麼複雜。這裡並不是什麼防守嚴密的軍事設施,只是一家養老院。只是陳總希望能將全部計劃告知您,以此來表示誠意。所以才讓我將所有的圖紙都帶來,為您講解。”
“哎?奇怪呀?”看著被沈銘德吸引了注意力的白領男,他繼續說到:“康復之家不就是陳總自己建的嗎?為什麼他就不能帶我大搖大擺地走進去。而是採用這種偷雞摸狗的手段呢?”
白領男便答道:“沈總可能有所不知。永寧康復之家是由陳勇毅董事長出資建設的。但後來又交給了本市的市政單位進行管理。就算是陳董事長的一種善舉吧。康復之家並不能算是陳家自己的產業,因此我們也不能明目張膽的進去找人。而且,在‘老溜’被送進精神病院後,高伯文就覺得這個做法不妥善。因為他恐怕醫院方面會透過‘老溜’獲得太多關於那個湖的秘密。他可能將‘老溜’作為一個人質,並不打算將那老人送回村子裡去。於是,陳董事長和高伯文達成了一個協議。他們將‘老溜’安排住進了康復之家。這是一個他們雙方都比較信任的‘第三方機構’。並且,按照約定,陳董事長和高伯文雙方都不能親自,或者派人單獨與‘老溜’會面。他們雙方在工作人員中安排了自己信任的人,監視對方的行動……”
“原來如此!”沈銘德打斷了對方的話,質問到:“高伯文已知認為我是陳總的人。難道陳懷志派我進去見‘老溜’就是打算引發他們雙方的衝突?”
“沈總您誤會了。就為了不引發雙方的衝突,所以我們才不能明目張膽地進去找‘老溜’。”白領男解釋到。
“那麼陳懷志到底是何居心?”沈銘德再次質問。
白領男不慌不忙地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黑色封面的工作筆記,說到:“陳總讓我給您帶一句話。他說‘沈銘德,沈總,只有活著才能跟我一起對抗高伯文’。”
沈銘德看著白領男的動作,像極了古代“傳皇帝口諭”的樣子,覺得好笑。接著他便問到:“好啦。我明白陳總希望幫我。想讓我活下去。但是我有何德何能可以幫他對抗高伯文呢?”
“您的身份。”這句話出口,白領男只見沈銘德先是一愣,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於是,白領男便耐心地說到:“您別急,陳總讓我跟您解釋一下。我並不知道陳總全部的計劃。但他跟我說了對您的安排。就在榆樹溝村慶典的那晚,陳總故意地在高伯文面前把您塑造成一位‘客戶’。那晚您潛入了戲校。之後,陳總又接到高伯文抱怨的電話。在電話中,他再次強調了您的‘客戶’身份。作為‘客戶’,您就是第三方的人。可以不受陳總的控制。高伯文也無法阻止能去調查湖的事情。因此,您的活動,陳總可以不受到高伯文的指責。對於陳總這邊,您與其他的‘客戶’並不一樣。因為他可以信任你。所以,在您的調查中,就可以揭露許多高伯文的秘密。這就是陳總需要您與他共同對抗高伯文的原因。陳總說‘值得信任的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沈銘德點了點頭。他依然不信任陳懷志,但是剛才的這番說辭聽起來還算一個合理的解釋。此時,沈銘德用一種輕蔑的眼神看著白領男,問到:“那麼陳總怎麼會認為你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呢?”
白領男靦腆地笑了笑,然後從褲子口袋裡掏出錢包。他在沈銘德的面前開啟對摺的錢包,只見一張照片被夾在錢包的內壁裡。照片中央是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六,七歲笑女孩。這張照片顯然是在醫院裡拍攝的。小孩子坐在病床上,左右兩側各有一男一女陪伴著。顯然這是一張三口之家的照片,照片中那個男人就是眼前的白領男。
白領男舉著照片,向沈銘德解釋到:“我女兒患有嚴重的腎功能疾病。這是她過生日時在醫院照的。”
沈銘德明白了他的意思,說到:“陳懷志果然用為你女兒治病這樣的說辭‘控制’了你。所以你才值得信任吧。”
“不!是感恩。只要能治好我女兒的病,我可以付出一切。”白領男義正言辭地說到。
沈銘德問到:“為了救你女兒的命,需要用另一個人的生命為代價。這麼做,你的心裡很坦然嗎?”
白領男冷笑了一聲,一改平常那種人畜無害的面容,說到:“恕我直言,沈總。您命在旦夕,還會考慮道德嗎?現在這種情況,不是讓我們去決定別人的生和別人的死。而是保住我女兒的命和您自己的命。難道保護自己的生命不是首要責任嗎?難道這麼做就算不道德,算自私嗎?如果是的話,我看啊,可能自私就是咱們人類理性的證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