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是少爺在六藝書院的同窗,老爺夫人不在府內,小人就做主帶兩位入府一敘。”
李長青到現在還無法完全適應這種高度文明的客套,畢竟此前那麼長時間自己在穿過北幽,跨過荒原和極北之地,見識過荒蕪與生命的凋零。
因此他時常有錯位感,一種很別捏的感覺。
笑著跟隨禮儀講究的管家走進楊府,門廊兩側許多傭人來來回回。
據說楊源的屋子在東廳,有一座獨立的廳堂。
院中有一方水池,幾株冬蓮在水中飄蕩著,幾名婢女端著簸箕,裡面盛著燒透的木炭灰,婢女們將木炭灰緩緩倒至院邊的幾株冬梅下面。
見有陌生人進來,一個個抬頭好奇地看著兩人,走在前邊的管家,有些嚴肅地衝這些年輕婢女瞪了一眼,一個個婢女立刻底下頭,開始做自己手頭的工作。
邁入正廳,楊源獨自坐在正廳左側的案臺上,上面有用錦緞棉被做成的棉毯。
一旁還有暖爐放著,不過楊源的精神看起來不好,從李長青的角度看,他有些萎靡,不負初次見面時的意氣風發,不知為什麼想起那時候,動不動以天才自誇的楊源突然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一旁的管家一臉憂慮地道:
“也不知道六藝書院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老爺夫人什麼辦法都試過了,大夫開的養神湯也喝了好幾副了,不過一直不見好,夫人老爺還請了法師,那些法師說少爺是出門在外被嚇失了魂,所以才一直不見好,可是少爺自己又說不是,勸老爺和夫人不要再亂費心,但少爺的
精神頭卻是實實在在的一天不如一天,不知老爺夫人,就是小人看了也辛酸的厲害啊。”
李長青略微安慰了管家幾句,說可能是院試的時候傷了神,所以才會如此,管家搖了搖頭嘆息連連,後被李長青厚著臉請出了廳堂。
從李長青與鵪鶉進屋到與管家對話,整個過程,楊源都沒有說話。
目光聚散無度,不知在看向哪裡,李長青走近案臺笑著道:
“像你這樣的天才,怎麼會走不出一段幻境,幻境終究只是幻境,你面前的一切才是真的,只要不去回想,安心於眼前人,眼前事,就不會再有困擾。”
楊源緩緩轉頭,看了一眼面前這人,嘴角微微扯動,說道:
“你這傢伙不會安慰人就不要安慰人,在我的記憶裡,你可是很久以前就死了。”
李長青笑了笑道:
“所以我說你呀,眼前的才是真的,不過我沒想到在你的潛意識裡面,我竟然如此不堪,竟然沒有活到最後。”
楊源笑著道:
“而且你是因為一個女人死的。”
說完楊源指了指胸口接著道:
“一劍刺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