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一人守在床邊。他憔悴不少,平日裡整潔的西裝都皺得不成樣子。
溫棠拽住他衣服一角,他才發現人醒了。
“棠棠,怎麼樣,還難受嗎?”
溫棠搖搖頭,張嘴想要問“媽媽在哪”,她剛才做了個好可怕的噩夢。
嗓子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她驚慌地看向舅舅。
她的聲音呢?
江弘琛連忙跑出去叫醫生,做了一系列檢查。最終得出的結論是,遭受刺激太大,應激性失語症。可能突然會好,也可能一直不會好。
總之,不要再刺激她。
外公後來也來過幾次,溫棠聽到兩人在外面的談話。他們商量,先不讓溫棠回溫家,免得睹物思人。江弘琛把生意遷到臨城來,方便照顧溫棠。寒暑假溫棠還是去深城。
兩人默契地不在溫棠面前提起江晚晴。
後面的葬禮,江弘琛也沒有問過溫棠,他把外甥女當作溫室的嬌花,再也經不起外界的磋磨。
溫家人覺得溫棠不孝,但也不敢在江柏茂面前說閑話,畢竟人家好好的閨女嫁到溫家,人都沒了。只是私底下,難免議論溫棠。
但是誰都不知道,江晚晴的葬禮,溫棠去過。
她遠遠跟在人群後面,一路到了墓園,等所有人散去,才敢出現。
直到看著墓碑上那張黑白照,她才確定,她真的沒有媽媽了。
媽媽。
溫棠在心裡無聲地叫。
失去至親,就像從心頭剜去一塊肉,痛得她捂著胸口喘不上氣。
她蹲下身,環住雙膝,把頭埋進去,無聲哭泣。像一頭受傷的小獸,獨自舔傷。
只有路過的風,能聽到些許嗚咽的聲音。
因為不能說話,所以江弘琛最開始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只覺得外甥女最近越發懶怠,嗜睡,不願意去上學,不願意出門。
直到家裡請了做飯阿姨,溫棠明顯對生人的抵觸感。白天在家緊鎖房門,阿姨走了她才出門。
有時候坐在那開始無意識地流淚,但問她原因,她自己也不知道。
江弘琛心裡有了猜測,果然被醫生印證。
雙向情感障礙。
江弘琛給溫棠辦理了休學,足足治療了半年,才恢複正常的生活,去參加中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