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安娜對這種田園生活一開始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上山下山都跑在勃朗特的前面,又來來回回的催著她,當然,那是因為勃朗特照例幹所有的活,而路安娜,她不搗亂就不錯了。
這天上午陽光正好,路安娜與勃朗特在一塊將前些天曬好的迷疊香放進磨盤裡研磨,路安娜拖拖拉拉的將迷疊香倒進了磨盤裡,整個院子裡都洋溢著一種醉人的芬芳。
路安娜就託著臉坐在一旁看著勃朗特一下一下的推動著研磨花草的搗藥柱,勃朗特還沒有抱怨什麼,路安娜已經是第三次問了相同的話:“你不累嗎?這麼好的天氣,適合睡覺。” 路安娜說道睡覺的時候浮誇的打了個啵調戲勃朗特小姐,後者已經對此處變不驚了。
“不累,” 勃朗特小姐通常話總是很少,但是她還是會盡量多說一些:“有事情做讓人心情愉快,”看著路安娜沒精打採的樣子,於是安慰說:“你累了去屋裡歇會吧。”
勃朗特小姐放在我所處的時代可真是時代楷模,業界榜樣!可是我也真心實意的相信,她就是那樣一樣熱愛工作的人,她把對生活所有的愛都放置在花花草草和治療病人上面。只是,她愛的是所有的人還是個別的人呢?
“你有喜歡過什麼人嗎?” 路安娜卻問了一句不相關的問題,她隨手拎起來一支長長的綠色葉子,含在嘴巴裡咬著,“噗!” 她立即吐了出來,葉子很酸。
勃朗特小姐的手停頓了片刻,她抬頭看了路安娜一眼道:“不要亂吃,草藥可以治病也可以毒害人。 ”
“是嗎?那有什麼可以毒死人的草藥?” 路安娜好奇了起來,立即將她先前的問題拋之腦後。
“你要知道這個做什麼!” 勃朗特說道。
“說不好,萬一我有什麼仇人呢,”勃朗特小姐有條不紊的端著籃子走向門外,路安娜跟在後面嘟嘟嚷嚷:“萬一我哪一天不想活了呢……”
勃朗特小姐突然頓住腳步,轉頭蹙著粗壯的眉頭厲聲道:“不要胡思亂想!”
說罷,勃朗特小姐從一旁像缸一樣的陶土罐子裡將煮的發黃的草藥一一撈了出來,輕輕地攤開在木板上面,像是在漆黑的木板上塗了一層鵝黃色的油彩。
路安娜蹲下身來,用手指撥弄著油彩,在木板上勾勒出彎彎曲曲的線條:“我要悶死了,打我來你這兒,就沒見你有什麼好玩的事兒,你就不會胡思亂想?”
路安娜抬起那雙狩獵似的眼睛盯著勃朗特小姐,湊近道:“今天晚上我們去鎮上跳舞怎麼樣?那些酒館我都熟得很!跟我去可是不用付酒錢的!”
路安娜邊說著,邊用手指在草藥上面作畫,勃朗特小姐突然冷不丁的將木板抬了起來,重重的推開路安娜的手,抱起木板走向門外,將草藥放置在門外的石頭上,石頭已經被太陽烤的很熱,勃朗特小姐想要將草藥攤開,卻注意到路安娜作的畫:那些線條依稀看起來像是一張女人的臉。
勃朗特小姐終究沒有再觸碰它一下。
勃朗特小姐走回院子裡,路安娜正躺在椅子上用腳踩盆子裡的水,故意揚起了一層層水花。
勃朗特小姐迎著太陽,臉上很燙,她的手緊緊地攥著兩張幹巴巴的紙,有些不自在的問道:“今天晚上鎮子上有戲班子來表演,你想去看嗎?”
說著,她那隻幹癟有力的手已經從兜裡掏出了兩張皺皺巴巴的戲票,勃朗特小姐的手太大,適合拿武器,不適合拿戲票。可是這只適合拿武器的手還是將那兩張戲票僵硬的舉在了路安娜和她之間,彷彿她們兩人之間隔著一條寬闊的大河,而這張票子就是一隻顛簸的小船。
“哪來的?你買的?” 路安娜挑剔的像只總要被討好的貓兒,她立即站了起來,卻在原地,只是擦了擦兩手上的灰塵。
“戲班子班主犯了頭痛,我去給他送了草藥,他給我的。” 勃朗特小姐如實回答道,像是第一次被老師提問的小學生一般,以為任何謊言都會被老師輕易識破而不敢撒謊。
“是個男人!勃朗特,你知道嗎?通常一個人男人給你戲票,那麼通常他是想和你上床。” 路安娜毫不客氣,似乎存心要讓勃朗特害臊,勃朗特小姐果然臉紅了,像是夏日裡熟透了的紫紅色桑葚,“不過,你不是通常情況。”
路安娜終於感到滿意了,她上前去,輕松的抽走了勃朗特小姐手中的一張票,彷彿這樣才能佔為己有似的。
她開心的走向屋裡,在門口站立,轉頭看著勃朗特小姐笑的天真而□□:“勃朗特,你試過男人的滋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