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朗特有很多話想和路安娜說,卻又覺得來日方長,現在只想看她一眼,再多看她一眼,這麼近,這麼親密,路安娜喚她的名字:“勃朗特。”
“嗯。”她回應。
路安娜仍舊喚她:“勃朗特。”
“嗯。”
“勃朗特!你壓到我了!”
一陣含混不清的嘟囔,勃朗特小姐在路安娜的推搡中猛然驚醒了過來,她微微眯著眼睛,腦袋沉甸甸的,她看到窗外的太陽升的很高,將房間照的亮堂堂的,於是她終於清醒了過來,終於清醒的意識到,她剛才做了一個夢,一個非常非常美妙的夢,可是,可是那只是一個夢。
勃朗特長久的睜著眼睛,腦海裡仍舊在回味夢裡的場景,會是真的嗎?如果不會成真,那麼為什麼在夢裡的她會感到那麼真實那麼踏實呢?如果不會成真,為什麼要讓她做這樣的夢呢?難道這不是神悄悄給她的神諭麼?
一隻手重重的拍打在她的胸前,路安娜翻了個身,勃朗特看著映入眼簾的那張漂亮的驚豔的臉,她想她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路安娜的呢?是第一眼就喜歡了嗎?那天她獨自穿過很崎嶇的山路,是一條從未走過的山路,因為遠遠地看到山上長了大片的穗花牡荊,白色和紫色交雜成一片,她是撕扯長長的穗花牡荊枝條的時候,看到了山下的河流裡,擱淺了一個小小的人形的。而今回想起來,她已經忘記了當時的緊張,擔憂,只記得穗花牡荊原來是有香氣的,那麼那麼幹淨,又好像是那天的味道。
那個時候她從河裡救了路安娜,是出於慈悲的好意,還是出於不為人知的悸動?從前,她從未感到一個人很孤獨,她甚至不理解為什麼有些人從早到晚的粘在一起,因為彼此的一句話就以淚洗面,患得患失,可是她現在,她也開始在隱秘的期待中患得患失了,她真想餘生的每一個早上醒來,都能看到路安娜的臉。
“勃朗特……”路安娜嘟囔著,半睡半醒的。
勃朗特一下子清醒了起來,擔心自己被抓包的窘迫,她慌手慌腳的穿了衣服,立即走出了臥房,往常,她常常起的很早,今日不知道為何如此睏倦,她一走出門,就看到伊阿宋拎著兩桶水從外面走了進來。
“勃朗特表姐!”伊阿宋熱情的和她打招呼。
他那麼單純,勃朗特心中不禁自己這些天對他隱隱的敵意感到抱歉,勃朗特接過來伊阿宋手中的水桶,請他去樹蔭下涼快一些,等她做完早飯就會叫他一起來吃。
伊阿宋憨憨的道謝,並沒有離開,反而在一旁幫忙砍木柴,雜亂的木柴很快就在他手中變成整整齊齊的小木塊,伊阿宋擦了一把汗,突然對跟勃朗特說道:“表姐,我在這裡呆了夠長的時間了,我現在,我感覺,我已經能好好活下去了,所以,我想這幾天收拾一下就走啦。”
勃朗特小姐正在清洗餐具的手頓了一下,她想起來早晨的夢,一切都朝著美好的方向前進,一直被她視為情敵的伊阿宋準備離開了,現在,她距離幸福的未來,只差把話說出口。
勃朗特的心陷入了緊張和狂喜中,在狂喜中擔憂,卻又在擔憂中忍不住幻想,夢的感覺那麼真實,怎麼可能不是真的?
“表姐!”伊阿宋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勃朗特差點兒掉落在地的盤子,有些尷尬的看著勃朗特的反常。
勃朗特立即回了神,她錯過伊阿宋的眼神,淡淡說道:“你,你能變好了,我和路安娜都感到很高興,請你休息一會兒吧,早飯馬上就準備好。”
早飯準備好的時候,路安娜才從床上懶洋洋的爬起來,她一面走著一面嚷嚷:“勃朗特,你知不知道你半夜胳膊壓得我喘過氣來,我看,得找個繩子把你的手腳捆起來才行……”
接著聞到了乳酪伴著火腿香味,路安娜睜大了眼睛看了一圈飯桌,發現今日的早餐格外豐盛,開心的喊道:“怎麼,難道米迦勒節是今天?昨天只是一個夢?”
路安娜的話讓勃朗特的心十分快活,她說昨天的夢,好兆頭,一切都是好的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