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安娜腳步輕快的來到廚房,給自己舀了一碗湯,聞著碗裡的香氣,她才感受到自己已經饑腸轆轆了,她大口的端著碗喝湯,剛喝了一口,感覺哪裡怪怪的,但是來不及多想,饑餓感讓她狼吞虎嚥了起來。
等到她喝完一碗湯以後,她突然尖叫起來。
“怎麼了?”臥室裡立即傳來吱吱呀呀的木床搖動的聲響和勃朗特小姐嘶啞的聲音。
“哎呀,我這個笨腦袋!”路安娜快步跑回臥室,按住了嚇了一跳的勃朗特:“別動啊,對不起,我吵到你了。”
“沒關系,你怎麼了?可是燙到了?”
路安娜搖了搖頭。
勃朗特小姐心急如焚:“那是怎麼了?”
“我……”路安娜有些欲言又止了片刻,才說道:“我忘記放鹽了呀!”
勃朗特小姐肉眼可見的放鬆了下來,這個虛張聲勢的壞姑娘!
路安娜看著她,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就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剛才喝了怎麼不告訴我?”
“我沒有嘗出來呢,還以為是我生病了,嘗不出來……”
“我們的醫師小姐也有味覺不靈敏的時候,還是正直的小姐有說謊的時候?”
“醫師會失去味覺,正直的人也會說謊,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勃朗特小姐依舊一本正經的解釋著她的價值觀,卻看到路安娜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眼神十分的古怪。
她正要疑問,路安娜卻突然撲上去,將臉頰貼著她的臉頰,黏黏糊糊的在她耳邊說:“可是我相信你,你永遠不會騙我的,對不對。我相信你,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相信的人。”
那麼你,可不要再離開我了啊。勃朗特小姐心中微微的嘆息。
下午的陽光刺了進來,兩個人都覺得身上暖呼呼的。路安娜再一次留了下來。就像她第一次被勃朗特小姐留下的時候,是不是那時候就預示著,她與勃朗特小姐之間有著某種剪不斷的紐帶?而如果一次剪不斷,就永遠都剪不斷,這種紐帶比所有的海誓山盟、簽字蓋章都要牢靠,這是命運給她們兩個繫上的絲線。
這一次,路安娜不再是那個無端發怒、自暴自棄的壞姑娘了,從她回到這個搖搖欲墜的舊房屋時,她心中就莫名的升騰出一種從未有過的責任感和一種無法抑止的勇氣,這一次,是她承擔起所有的事情來,是她保護勃朗特小姐。
勃朗特小姐吃過藥,喝過湯以後,終於沉沉的睡去。路安娜趁著她睡著了,整個屋子裡翻箱倒櫃,終於在箱子底下收到了一袋沉甸甸的錢幣。路安娜暗自慶幸自己的小聰明,她揣著錢幣去了集市,雪後的村莊仍舊沉浸在一種悽涼的死寂中,去集市的路上不曾碰到以往的熟人,倒是要買的東西都變得很貴,種類也不全,路安娜買了些麵包、黃油和一些肉類,錢袋裡的錢幣就所剩無幾了。
買完東西往回走的時候,經過賣私釀酒的瑪麗大媽門前,路安娜只見大門緊閉,從前從早到晚開著的窗子也緊閉著,路安娜在窗邊敲了敲,不見有人回答,於是隔著門喊道:“瑪麗大媽!瑪麗大媽!”
卻始終不見有人回答,路安娜正疑惑間,對面的一戶人家哐的一聲拉開窗戶,嚷嚷道:“別喊了!從早到晚招些酒鬼,死了都沒個清淨。”
“你說什麼誰死了?”路安娜驚訝的問道。
“還有誰呀!胖寡婦瑪麗唄!別吵了!”
“她得了什麼病?”路安娜不顧對方的不耐煩,跑上前去問道。
哪知那人卻瞪了她一眼,十分不耐煩道:“瘟病!小心點吧!”說罷,又“咣”的一聲將窗戶合上了。好似這窗戶外面有什麼吃人的惡鬼似的。
路安娜心情沉重的朝家裡走去,她想不到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村子裡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她離開之前還一臉紅潤的釀酒的瑪麗大媽,竟然突然之間就去世了。
究竟是什麼瘟病,勃朗特小姐知道瑪麗大媽離世了嗎?勃朗特小姐也沒有辦法嗎?她突然感到一種徹骨的寒意,勃朗特小姐會撐過這個冬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