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譽掰開他的手,後肘狠狠擊上他的小腹,閆馳疼的彎下了腰,“砰”得一聲房門在他面前重重關上,差點拍斷了他鼻尖。
可你明明一直在叫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不知道過了多久,閆馳才慢吞吞的撿起散了一地的衣服,關上的房門被人大力撞開,他被七手八腳的按在了地上,有人說要斷了他的命,又說要剜了他的心,可他什麼也看不到,他的腦袋被上一個黑色的塑膠袋子,他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只能感覺到貼在頸上的冰涼。
閆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死,也不知道他究竟躺了多久,那裡沒有一絲光亮,直到大海一腳踹爛了那扇破門,天光傾瀉進來,照亮了滿地幹涸的血跡。
閆馳起不了身,被大海囫圇個兒的抱著往外跑,可剛跑了幾步又誠惶誠恐的放下,他慌亂的捂住閆馳的嘴,企圖阻止那怎麼也吐不盡的血沫子。
那是大海第一次掉眼淚,當年閆馳把他從他爸的菜刀底下拖出來背在背上挨家敲門求救的時候,他都沒掉一滴眼淚。
閆馳嗆咳起來,五髒六腑都咳移了位,他看到張士霄踉踉蹌蹌的跌下樓梯,後面跟著一連串兒白大褂,閆馳昏昏沉沉的閉上了眼睛,心想這就要送殯了嗎……
他以前只知道,看陳譽一眼魂兒能丟了,誰知道睡陳譽一晚,命也丟了。
就他媽的,挺操蛋的。
只是死前沒能再看陳譽一眼,心裡發空。
…………
於秘書打電話的聲音在左側耳邊響起,閆馳這才發現自己的肩膀一直被緊緊摟著。
“沒事,”他把罩著臉的外套扯下來扔在一邊,聲音像被刀片剌過一樣,又澀又苦。
“讓趙帥跟著他。”閆馳說。
他的血液已經慢慢回暖,但眼睛裡的心疼卻散不出去,他的陳譽,他放在心尖上的陳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了天大的委屈,他一定是天下最聽話的狗,叫滾開就滾開了,說不相見就不相見了,他自以為是的得意了那麼久,買過數不清的門票,跟著他的腳步去到任何的地方,遠遠的看著他,不出現,不打擾,他像個傻逼一樣滿足了這麼久。
可那華麗的燈光背後,是一刀一刀剃骨見肉的淩遲,那一尾最名貴的金魚,被困在誰也看不見的玻璃罩子裡,流動的華彩不是他的光芒,而是他用生命點燃的火焰。
可他居然什麼都不知道,他只是追著光的蠢蛾子,眼盲心瞎。
耳鳴去而複返,閆馳痛苦的靠在車窗上,頭暈目眩。
他想給陳譽打個電話。
陳譽坐在陽臺的小茶臺前,給自己斟了半杯茶水,他喝不出是什麼,盒子上寫著茉莉花。
手機響了很久,但他懶得接,任由那個金屬的殼子從這頭震到那頭,連茶水都跟著抖動。
李老師從廚房探出頭來:“什麼聲音?”
陳譽回頭,濃密的睫毛被夕陽渡成了金色。
“電話。”
“接呀!”
陳譽拿起手機,貼在耳朵邊上。
“閆馳。”
李老師轉身回去了,噼裡啪啦的翻炒著青菜。
閆馳聽見了陳譽的聲音,有點軟,有點累,有點忽冷忽熱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