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是細微處,愈見功夫,緣何是丹胎九煉,就因為道法根基中尚有可煉去的不諧之處,顯照在外,便是春風秋雨稍稍失了些自然之相,以此反證,雖說是樁極小的事情,可做得這麼悄無聲息,那城頭的水汽霧靄,真真是……”
說罷此番之後,淳于芷像是仍舊未曾洩去心中的震驚,頓了頓,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道。
“姑奶奶端的是服氣了!歷經獸潮我以為該憑的是殺伐手段,誰曉得裡邊還有這般多彎彎繞繞,要我說,丹霞老母也是昏了頭,去招惹劍宗的瘋子們作甚?若是擄走些百花樓的天驕道子,多學些這等伎倆,許是庭昌山早開宗立派不知多少年了……”
又見得楚維陽有些走神,青荷還以為是這番話震驚到了楚維陽。
於是,青荷兀自輕笑著,湊到了楚維陽的近前,身子往前一傾,大半個身形都貼靠在了楚維陽的懷中。
“放心好了,主人,等我算計了我師尊去,教她吃上回大虧,往後我們這一脈就盡都是我說了算,彼時主人若想揚名,百花樓來造勢,那才是真真春風化雨,潤物無聲!”
聞聽此言,楚維陽反而不知該說些甚麼好了,只是當他再看向城頭上方的時候,那五色龍相仍舊在肆虐吟嘯,那其上兜轉的靈光仍舊奪人眼球,可卻已經沒有了方才是那樣教楚維陽心馳神往。
青荷的寥寥數語,卻無端的戳破了楚維陽對於這等煊赫聲名的美好幻象。
果然,虛名,虛名,從來都只是虛名而已。
又繼續走神了,可貼靠在楚維陽的懷中,青荷卻連忙出聲追問道。
“主人這會兒又在想些甚麼?”
分明心神之中想得是虛名甚麼的,可當聽得了此問,楚維陽不假思索的開口時,卻想都沒想的說了另外一句——
“大丈夫當如是也!”
……
乾元劍宗,截雲峰。
後山,道殿內。
分明是盛夏時節,可道殿內幽冷的氣息環繞,彷彿是教人回到了寒冬時候。
這座道殿許是已經荒涼了許久未曾有人來過,四壁上的燭臺,隱約間都能夠看到些淺淡的鏽跡,這會兒沒有香燭繚繞,又因著門扉緊閉,愈發顯得幽暗,唯有一扇半遮半掩的窗戶,引著屬明亮的陽光灑進偌大道殿中來。
對坐在那扇窗戶旁的木桌兩邊,清海老道和清河道人的面前,是一面棋盤。
較大小於毫釐,決存亡於渺冥。
這會兒,棋盤上黑白諸子若星羅密佈,彼此交纏之間,廝殺的最是慘烈!
兩人的眼中像是隻有棋盤上的勝負一樣,縈繞在兩人之間的,是長久的沉默與寂靜。
又一枚玉子被摁在棋盤上,不等聲色的端看著局勢,這會兒,清河道人忽地開口道。
“大師兄,咱們這一脈到如今,凝練丹陽,證道大修士的,攏共就咱們師兄弟四個,孩子們還都小,接下來要想歷劫補經,怕是缺了誰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