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處裡,分明是同在於外海之中,這時,這厚重的水汽霧靄之中,哪怕海潮仍舊連綿不絕的湧動著,可是四下裡寂靜無聲,盡都是某種詭譎異常的“祥和”。
而在這一派祥和之中,遠遠地觀瞧去時,透過那層疊的霧靄帷幕,隱隱約約之間,尤能看到一碩大的船舫,靜靜地鎮在遠處的海域上,有著縹緲之間若有若無的朦朧道韻朝著四下裡若甘霖一般揮灑。
霎時間,一切狂風暴雨,似是都在悄無聲息間消弭了去,方寸須臾之間,連海潮湧動的最細微聲音盡都教人聽不真切。
於是,在這種詭異的寂靜之中,方寸間的層雲霧靄之中,是那頂著一頭墨綠色頭發的化形大妖,正臉色難看的立身在原地,他幽冷的目光環顧四方,似是想要從那厚重的霧靄帷幕後面,窺見百花樓長老的身形。
可是任由那如何的觀瞧去,卻始終未曾能夠瞧見人身形模樣,反而是四下裡若有若無的暗金色花絲,一點點的隨著迴旋的妖風,已然將他的身形籠罩在其中,更有不同顏色的花煞煙塵從迴旋的妖風之中漸次彌散開來,乍看去時,愈顯得四下裡盡都是斑斕的霧靄煙霞。
終於,某一瞬間,那藻道人似是終於無法忍受這種詭異與幽寂,他陰冷裡交雜著狠意的聲音回響在了暗金色的花絲法陣之中。
“長老,咱們向來無冤無仇的,這災劫裡,值得在這兒為了別人拼上性命?我明白,貴宗六長老不幸仙逝,可她人也不是我殺的啊,冤有頭債有主,值此風雨飄搖的時候,怎麼,長老還要給百花樓再樹一個敵人?”
聞聽得此言時,倏忽間,那妖風之中終有了自然變化之外的波動。
倏忽間,那慵懶女人的身形像是從雲霧和煙塵之中走出來的一般,隻立身的時候,便已經在了藻道人的近前處。
此時間,她眉宇間隱約仍舊能夠瞧見些慵懶意境,可神情裡,只有一種恍若是在醞釀著疾風驟雨的詭異平靜。
第一次,她那稍顯沙啞的聲音裡,竟也透著似是無邊無際的陰冷殺機。
“正值人族諸修同仇敵愾的時候,指望著憑你那兩三句話就動搖本宮道心?還遠著呢!你說對了,正是風雨飄搖的時候,本宮才正需得出來找你們的麻煩呢!百花樓孤懸外海,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越是風雨飄搖,這做主事的,就越是得狠!手段不狠,如何能立足外海!
六師妹走了,她也帶走了百花樓在外海幾十年的聲名,這些東西,如今本宮都得一點點的重新再立下來!倘我記得沒有錯的話,那日裡隔空窺探來的目光之中,便有你罷?曾動搖過毀掉百界雲舫的念頭?今日裡,只消留下你的性命,那便不是給百花樓樹敵!那是本宮在立威!”
話音落下時,漫天斑斕的霧靄煙霞蒸騰而起,遮罩住那藻道人的身形的瞬間,隨即暗金色的花絲兜轉著靈光,顯照出百花樓無上法陣!
“道與法差一絲一線,都是雲泥之別,你我出手前便已分高下,如今,且來決生死罷!”
話音落下時,斑斕的明光蒸騰而起。
那煙霞似是要攪動著風雨大幕,裹挾著磅礴的水汽,沖霄而起!
可是遠遠地,百界雲舫仍舊坐鎮在那裡,幾若春風化雨一般灑落朦朧道韻。
旋即,將一切烈烈聲威,盡都遮掩在其中了。
只是片刻之後,伴隨著那連百界雲舫都無法遮掩去的悽厲慘叫聲音,斑斕的霧靄煙霞之中,忽地,有一道碧血自半空之中灑落。
舟頭,師雨亭帶著厚重的帷帽,瞧見遠天的碧色,正捧著一杯酒,緩緩地灑進面前的海中。
“六師叔,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