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的劇烈喘息之中,她的臉色甚是蒼白,像是撲了一層厚厚的粉,教人瞧不見半點兒的血色,而再看去時,她的左肩處,徑直被前後貫穿了去,內裡血肉模糊,森白的碎骨顯現。
饒是隨著百花樓長老的呼吸聲,不斷的有著靈光從血肉之中湧現,想要將這驚人的傷勢彌合,可是那貫穿的傷口處,仍舊有著某種妖獸血煞氣縈繞著,長久間難以散去,教傷口維持著原狀,不住地有殷紅的鮮血流淌。
也正是因著這道傷,教長老這裡大半個身子提不起力氣來,只得倚靠在船舷上。
不過好在那道妖獸血煞氣好似是甚麼無根之水,伴隨著接連不斷的靈光湧現,到底還是將之一點點磋磨著熔煉了去,等到那縷煞氣徹底潰散的時候,許是長老便能將傷口彌合了去。
可是如是重傷,這會兒端看去時,百花樓長老的臉上不見絲毫痛苦的神色,反而因著那強烈的歡喜情緒而展露出笑靨。
她便這樣不顧形象的依靠站立著,仰著頭,看向那懸在百界雲舫上空的一點靈光,一點灼熱的恍若囊括了烈烈大日。
那是藻道人的性命所在!那是一位化形大妖的道果妖丹!
那一點明光之中,是恍若墨玉的圓珠裡,不時間洞照出深紫與明黃交替流轉的顏色!
那一抹深紫,便是藻道人身為化形大妖的無上妖脈!那一抹明黃,則是印證著金丹境界的鎏金道果之力!
拼著以傷換命,這浩浩無垠的外海,偏生是看起來氣勢最孱弱,乃至於有些岌岌可危的百花樓這裡,最先於金丹境界的鬥法之中有了斬獲。
很是心滿意足的又看了那道果妖丹一眼,長老這才看向側旁靜立隨侍的師雨亭。
“雨亭,為師給你爭取了一陣時間的安寧,這最後能不能成,你六師叔剩下的路,便盡都看你自己的了!”
聞聽得此言,許是那一夜強命師雨亭煉化了百界雲舫之後,師雨亭頭一回搭理自己的師尊。
她輕輕頷首,柔和的聲音裡卻滿是鄭重。
“是,弟子明白了!”
於是,師徒倆便這樣沉默著,盡都倚靠在船舷旁,複又像是陶醉的欣賞一樣,看向了那懸照在舟頭的道果妖丹。
也正此時,卻見船艙之中,青荷捧著一部道書,像是沒看到師雨亭,也沒看到自家師祖,裝模作樣的從兩人面前走過,然後繞著圈子,又走過。
直至第三遍走過去的時候,到底還是破了師雨亭的養氣功夫。
“荷兒,你又在這裡作甚麼相?”
聞聽得此言,青荷卻揚了揚手中的道書。
“弟子在觀瞧師門中的舊聞古籍呢,這一部正巧記載的盡都與《噬心喚命咒》有關,吾門女修士講求的盡都是隨風而起的道途,嘖,要麼說先賢就是先賢,教弟子大開眼界呢!”
說到這兒,忽地,青荷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來,眼珠一轉,仰著頭看了那道果妖丹一眼。
“唔,說起來,咱們娘仨一塊兒穩定住的局面,師祖負責拼殺,師尊負責駕馭法舟,我負責活著給師尊提供一份兒因果、氣運、底蘊,這道果妖丹,合該有弟子一份兒的分潤罷?”
聞聽得此言,原地裡,顧不得傷口的抽痛,百花樓長老抹著嘴偷笑了起來,她像是混不在意青荷強詞奪理的說法,反而偏頭看向師雨亭,非要瞧見這冤家也似的師徒倆還能鬧出甚麼花樣來。
這可比與藻道人生死鬥法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