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赤紅的血光從中暈散開來,混同在其間,使得鬼蜮渾似是化作了殺劫煉獄,那陰靈的戰舞之中,一道道更為深邃與黯淡的身形相繼從中顯照與崩滅。
驚鴻一瞥之間,便是教這金丹巔峰境界的大修士都不寒而慄的神韻展露。
兩人之間分明有著明晰的境界差距,但是這金丹大修士,卻頓覺著某種勢均力敵的恍惚感觸,並且有種在死生的纏鬥之中,自己將會落入下風的錯覺。
而也正是這樣的感觸,頓教這金丹大修士,確定了眼前之人乃是先祖靈念糾纏之後,重新造化的巫覡教修士,更明白了此人以不足金丹巔峰修為,卻能夠遠行昏黃濁世深處,並且安然而歸的底氣所在。
也正是明晰了這些之後,那一眼分明甚是無禮,可這大修士的臉上,笑容卻愈發繁盛。
他已經走過了獸相的蛻變,回返了人身,此時間,好似是將一切的“人氣兒”全都用在了這一張臉的神情變化上面。
而也正此時,楚維陽身上恍惚感覺消隱了去,他深邃的眼波之中不再有神韻展露,但是那種孤寂蕭索,與此世格格不入的氣息卻更為凸顯起來。
“你知道貧道要來?”
開口時,楚維陽那蛇面中發出了極致喑啞的聲音。
這並非是楚維陽的偽裝,而是當濁陰諸煞自然而然的在道人體內淤積之後,楚維陽聲音回返原本狀態時的喑啞。
這是楚維陽最為真實的偽裝。
這般如鬼蜮陰風的聲音,再度教大修士有所不適,而面對著楚維陽這般更為無禮的發問,大修士輕笑了幾聲。
“自然知矣!事實上,北海處本就有著咱們巫覡教的弟子在,正將師弟的英姿瞧得真切,本想要上前相認,只是一時間攝於師弟的淩厲氣魄,又因師弟走得急,雖未能得以閑敘,但這弟子先一步傳訊回了師門,貧道這才趕忙來逢迎師弟。”
話音落下時,楚維陽輕輕地晃了晃袖袍,脖頸擰動間,渾似是座下的金紅鸞鳳一般,睥睨斜視了此人一眼。
眼前之人已經察覺到了楚維陽心性的乖僻,但他卻不知,這還遠遠不是楚維陽乖僻性格的極致。
“師弟?你該知道的,遭逢此厄之前,貧道僅只是微末的丹胎小修,不說甚麼還有沒有昔年記憶的事情,照理而言與你這等大修士有雲泥之別,該是少有,乃至於未曾逢面過。”
聞言時,那人更進一步展露笑容。
“師弟,那都是以前了,現在不同……”
“我不是說這個。”
“嗯?”
“我誰說,你喊了我半天師弟,又知道稱呼我為玄河,你該是知曉我是誰的,可我還不知你是誰,這不對,便是阿貓阿狗,也該有個名字才是。”
話音落下時,這大修士臉上的和善笑容,終是僵硬在了那裡,而偏生正是神情凝固的頃刻間,楚維陽鷹隼一樣的眼眸,反而直勾勾的盯著此人的面容,像是要仔細瞧一瞧其人的神情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