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初是真賞花的,就無所謂走哪條道了,看哪兒的花順眼,就往哪邊走,又因心中明瞭,不自覺地就往園子外圍走,遠離是非地。
邊走邊看了一會兒花,姜玉初便覺無趣了,只等時間差不多了,就告辭走人。
走到一處,有個石墩子,正好左右無人,幹脆坐石墩子上歇腳。
這兒花不多,倒是樹木繁盛,別有一番趣味,誰說只有花可以賞了?她覺得賞樹宴也不錯……
正坐在石墩子上胡思亂想時,忽然聽到不遠處有聲音傳來,而且是男子聲音,姜玉初趕緊從石墩上跳下來。
跳下來時,旁邊小樹叢刮到了衣裙,她不得不小心撥開樹枝,以免把衣服給刮壞了;衣服扯出來了,一抬頭,頭發又被樹杈子給勾住了。
聽那男子聲音越來越近,姜玉初顧不得許多,忙一把拽出頭發。
頭發就散了,頭發散了,不好見人,她只好趕緊躲到樹後,胡亂把頭發整理了一番。
那男子的聲音突兀地停了下來。
外頭突然沒了動靜,只有風吹樹梢的聲音。
姜玉初心中一緊,插簪子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不知發生了什麼,正要伸頭悄悄瞧一眼,卻聽到一聲呵斥:
“出來!”來人聲調溫和,但語氣可一點都不溫和。
姜玉初嚇得簪子都掉地上了,忙躬身撿起簪子,往腦袋上一插,就出來了。
姜玉初很懊惱,早知如此就不躲了,被人兇出來,弄得她像個賊人似的。
出來看清人時,更懊惱了:來人有兩個,一個是雪蘅,另一個不認識。
說話的不是雪蘅,是那個不認識的。
只見說話那郎君面容淡雅,不笑時亦帶著三分溫潤和氣,一看就是個溫柔有禮的貴公子。
可惜看她的目光不那麼和善,而是帶著審視。姜玉初略略不喜。
但能和雪蘅站在一起的,想必也不是什麼無名之輩。若沒猜錯,這大約就是薛大公子薛淮之了。
姜玉初有點侷促,只得解釋道:“我以為這裡沒人,就在這兒坐……逛了一會兒,適才是怕沖撞了二位,才避了一避。”
那兩人站在不遠處,一個溫潤如玉,一個清冷淡雅,目光齊齊看著她,看得她越說越懊惱。
她的衣裙才被勾過,不知有無髒汙,頭發只怕沒理好,簪子也不知插歪了沒有!
可別叫薛大公子誤會了才好。
更別叫雪蘅看輕了才是。
“哦?”薛淮之嘴角天然帶著笑意,看起來溫柔有禮,但他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信任。
他知道今日是相看,滿園子都是使盡手段的女郎,本就煩躁,特意帶著雪蘅繞道而走,沒想到還是沒躲過去。
若是尋常,他就只當是真話,禮貌讓過去就是了。可這女郎釵鐶不正,頭發特意勾出來一縷,掛在耳邊飄,故意勾人一般,實在不成體統。
既如此,他便明晃晃地表示出自己的不信任,也不接話,故意讓她尷尬,讓她知難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