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雪蘅目光一掃, 上下打量了一遍賀少瞻,見他目光越過自己往後邊看,便知他想看的是誰了。
他只當不知道, 倒是客氣,眸光清冷地打了個招呼:“小侯爺,別來無恙。”
賀少瞻想過各種和姜玉初見面的場景, 以為這次姜玉初罵他他也不會不知所措了,但萬萬沒想到會先見到雪蘅。
他記得第一次與雪蘅見面時,雪蘅張口就給他扣了頂“盜賊”的帽子,因此一見到雪蘅, 便滿是戒備,作好了反擊的準備。
可這次雪蘅挺客氣,神態疏離出塵, 但語氣並無不虞, 這落差讓他有點……心虛了。
畢竟姜玉初是雪蘅的妻,嘴上不說,但他心裡清楚自己覬覦別人的妻,只覺臉上無光。
賀少瞻忙回禮,只是神態不太自在。
雪蘅便問:“小侯爺找雪某有什麼事嗎?”
賀少瞻吃軟不吃硬, 見雪蘅面色自然又客客氣氣, 並不質問他是不是找姜玉初, 便更不自在了。
只說馬兒吃桃是小事,本不必賠禮,所以自己親自過來一趟,說著便讓吉祥把回禮呈上來。
飛雨上前,接過回禮。
雪蘅收了禮,還道:“小侯爺太客氣了, 本就是我家馬的過錯。”
二人就在門口相互客套了兩句。
見賀少瞻不立刻走人,雪蘅心中明鏡一般,不介意送他一程,神色淡漠地補充了一句:“原是我家夫人想看馬才牽出來的,不過我家夫人昨夜睡得晚,現在在補覺,就不能見禮了。”
話留三分,剩下的就靠聽的人自己發揮想象力了——為什麼睡得晚?為什麼不能見禮?
那肯定是累著了。新婚夫婦,有什麼好難猜的!
當然,也可能是有其他原因勞累的。但越是沒說明白,越是讓人心裡難受,未知的猜測最令人焦灼,最令人浮想聯翩。
賀少瞻聽了,果然神色一僵,話都不會說了:“沒事沒事,讓她多睡一會兒。”
吉祥咳嗽了一聲。
賀少瞻猛地回神,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話容易引起誤會,好像很關心姜玉初似的,可關心別人的妻子就很不該,便又道:“我的意思是,這與……雪夫人無關。”
他艱難地喊了一聲從未喊過的稱呼,聲音都變得卡頓艱澀了,“雪夫人”三個字實在讓人難受。
“小侯爺是個明白人,我家夫人若是知道你因此特意來一趟,定然馬上釋懷開顏。”雪蘅聲線清冷,誇人也跟平鋪直敘的唸白似的,毫無感情,倒是後面這句帶了點感情:“上次我與我家夫人大婚,小侯爺有事沒來,不知府上帶回去的喜糖夠不夠?”
賀少瞻幹巴巴道:“……我那天不在府上,在這裡道一聲恭喜了。”
如果說剛才他覺得雪蘅是無意的,那麼現在他知道了,雪蘅!故意的!
上次見面就給他扣帽子,這一次先是和風細雨,末了再殺人誅心!
從他們彼此對視那一刻,他就知道的。
他知道他想見的不是他,他也知道他想見的是誰,卻面不改色和他寒暄,最後才“抽刀”捅過來!
若是為了姜玉初真刀真槍地決鬥一場,就算落得傷痕累累,他認了。可他連姜玉初的面都沒見到,雪蘅就用言語作利器捅了他的心髒,即便傷痕累累,旁人也看不到。
連賀少瞻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只覺得一瞬間失去了言語能力,比一瞬間被人打趴在地爬不起來還要窩火難受,卻又無力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