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過望遠鏡往下看,果不然在一眾蜂擁向前的奇形怪狀異獸中,看到了逆流而行的林霧。
一身漆黑的軟甲包裹住全身,長發肆意披散在身後,隨著她砍殺的動作飛揚飄蕩,素白的臉龐在周邊異獸的襯託下尤為顯眼。
頭頂金色的鷹盤旋護駕,沒有任何一隻異獸能夠從空中接近林霧。
而陸地上所有靠近她三米之內的詭物都成了掉落品。
人比人得死,衛淩幽幽嘆了口氣,看著在異獸群中自由穿行來去的林霧,轉開目光眼不見為淨。
離開很遠之後,林霧才長長的鬆了口氣,隨便找了一個避風的地方,從格子裡掏出小凳子,用流火釵點了堆火休息一下。
雪梨很喜歡烤火,就蹲在火邊上梳理羽毛,流焰趴在林霧領口探出頭來。
手撐著下巴,林霧盯著火光怔怔出神。
她其實並沒有自己想得那麼灑脫,也並沒有自己表現出來的那麼無所謂。
她不得不承認,即便現在的自己變強了,可仍舊是個普通人,嫉妒,憤恨都是不可避免。
道玄和江溯年的兄弟情深讓她憤怒,不僅僅是因為道玄對她的態度。
更根本的原因也許是,並沒有人像道玄在意江溯年那樣在意過她,她是在嫉妒。
遇到和沈祈宴一模一樣的詭物,她恍惚,下不去手,不是他們曾有多麼深的交情,沈祈宴也許根本就不記得她。
她也許只是不敢相信,她曾經以為強大到無所畏懼的沈祈宴,原來並沒有她想的那麼強大。
她懷念,暗戀的,只是一個她主觀幻想創造的人。
從看到殉職名單就一直不敢相信的,到此刻看到了與他一模一樣的詭物之後,才後知後覺的爆發。
她只是想要有個人愛她,但她幻想的那個人犧牲了,她的幻想破滅了,讓她不得不去直面殘忍的真相,世間也許根本就不會有人如她幻想中那樣愛她。
她所幻想的,永遠只是一場荒誕的夢。
道玄對她的排斥和不滿,她自己不知道嗎?
知道的,但是不在乎,因為一如道玄對她的不甘不願,她的心裡又何曾沒有一刻是不想殺了道玄的呢?
沒有。
她從見到道玄開始就想殺了他,她不曾擁有的,自然也不想別人有。
江溯年有一個那麼愛護他,在意他的師兄,如果換作自己,還會選擇全心全意的為一個滿手血腥,自私自利的人賣命嗎?
不會。
殺了道玄,江溯年無所依靠,他就只能是自己一個人的玩具,被她擺布,最後一步步走要她預想的毀掉滅世會的路上。
“我從來就不是好人,也不想當好人。”林霧吃吃笑起來,眼中盛滿了病態的殺意和惡毒“誰不如我意,誰就下地獄!”
“姐姐,殺誰?”雪梨歪頭盯著她,烏溜溜的眼睛漂亮的彷彿黑珍珠。
流焰也伸出細細的蛇信輕輕舔過林霧的下巴,“麻麻,我去。”
林霧噗嗤一聲笑起來,心裡的陰霾似乎減輕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