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廠長見她如此篤定,只當她是早有預判。他看著貝箏笑盈盈的臉,臉上的愁雲終於消散了些:“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他是放心了,貝箏卻覺得自己心裡更沉了。工廠只是公司生産鏈中微小的一環,如果連它都這樣,她不敢想象,其他部門會遇到什麼樣的困難。
當貝箏急匆匆地沖進公司時,卻發現並沒有沈雲澤的身影。
“沈總呢?”她問前臺。
前臺好容易才從堆積如山的信件中抽出身來,她搖了搖頭,苦笑著說:“小貝姐,沈總最近都神出鬼沒的,根本見不到人。”
貝箏看著她因為辛苦而失去光彩的小臉,輕輕嘆了口氣。
該怎麼辦?她仔細思索著,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可是,她現在對公司情況還不夠瞭解,總得先找人問問。沈雲澤是不能去問的,他一定會瞞著她,什麼都不說。那麼想來,也只有去問問助理了。
“李助理,我是貝箏。”貝箏對著手機聽筒,終於說出了這幾個字:“你老實跟我說,公司現在,真的沒什麼事嗎?”
電話另一頭明顯愣住了,過了許久才說:“貝小姐,你不用急,沈總正在解決公司的事情。你不用擔心的。”
又是這樣的話術。貝箏忽然對他們應付自己的行為很是生氣。她忍不住想要發火,聲音也抬高了幾分:“你們能不能不要瞞著我了?我今天剛剛去過工廠,瞭解情況的。”
電話另一端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急促的呼吸聲透過話筒,傳遞在彼此的耳朵中。貝箏感覺眼眶有些發濕。她真的很想幫幫他,怎麼他偏要推開呢?
終於,助理說話了。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公司的供應商聯合了行業協會,斷掉了雲夢的原材料供應。另外,公司受到外部金融打擊,最近股價很不穩定。”
“好,我知道了。”貝箏應了一聲,雙手顫抖著結束通話了電話。
根據助理的話,她大約知道了,公司現在的情況很不妙。那,難道她就要這樣坐著嗎?
貝箏趕緊跑回了工作室,對著厚厚一本供應商名錄,認真地翻找了起來。
既然是缺少原材料,那首先應該去找供應商吧?她雖然不是做採購的,但也因為工作關系,跟多家供應企業打過交道。
還是先試試吧。她想。
“李總,我是雲夢珠寶的貝箏。請問——哦,沒有庫存啊。那您有庫存了一定要留給我啊。”
“喬總,我是雲夢珠寶的貝箏,您答應的原材料為什麼還沒有交付呀?什麼,已經解約了?”
“張總,我是雲夢珠寶的貝箏。嘟......嘟......嘟忙音。”
貝箏一個接一個地撥打著電話,可得到的,卻幾乎都是失敗。
電話本上的未撥打電話越來越少,貝箏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僵硬,直到完全消失。
無一例外地,本地的供應商,給出的理由不是沒有庫存,就是已經解約。而當貝箏詢問他們原因時,他們似乎也並不刻意隱瞞,清一色地說是受到了行業協會的指導。
貝箏看著手機螢幕上長長一排的“已撥出”,心中彷彿墜入了一顆大石,重重沉進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