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喊了店老闆再上兩大碗拉麵後，兩人才小心翼翼的坐下。
“兩位哪裡人，為何這副模樣？”
那兩人彼此對望一眼並不答話。
兩大碗牛肉麵上桌，兩人如同狼見到小綿羊，瞬間一人一碗吃了起來。
三人吃完，老先生結了賬，他見兩人並未對自己放下戒心，也就打消了打聽事的想法，當先走了出去。
瘦子一看，大概覺得人家請自己吃飯，而自己卻對人提防而心生愧疚，忙起身叫住了老先生。
那高個子也瘸著腿奔了過來。
“謝謝大哥請我倆吃飯，說實話，我倆已經四五天沒正兒八經吃頓飽飯了，我倆唐山人，這位是我結義兄弟李能華，我叫金來順。”
老先生見兩人面相淳樸，知他們並非歹人。他見這兩人實在髒臭的要命，於是就約兩人去了澡堂子。
在澡堂子裡三人脫了衣服，老先生才見到這兩人雖然體瘦，但身體壯碩 肌肉線條流暢，一看就是經常運動的人。他還發現，瘦高個子背部有一道十幾厘米的縫合疤痕，而且小腿有被子彈穿過後的縫合痕跡。
兩人見老先生疑惑便直接開口道：“我倆都是抗美援朝的退伍兵，李能華在戰場上為了救我身負重傷，只是沒想到我倆復員後一直沒找到正經營生，混成這副模樣實在慚愧。”
李能華說道：“咱倆不僅是戰友還是兄弟，我就是救你而死也不後悔，你別這副哭哭啼啼的熊表情，都是我拖累了你，要不然你乾點啥也比現在強！”
我們三個泡在澡堂子裡聊了些戰場的事情，原來兩人都是抗美援朝時的偵察兵，有次執行偷襲任務時被敵軍包圍，戰友們全部戰死，只有他兩人活著突出了包圍，李能華為了救金三順背部被手雷炸開血口子，小腿也被衝鋒槍穿過而留下殘疾。由於李能華身受重傷無法繼續服役就提前復原回到農村，但他這樣的身體根本幹不了農活，本來村裡給他安排了看倉庫物資的工作，但文ge後，紅衛兵們把他攆走了。
金來順復員後也回到了唐山農村，但是他心繫救自己的李能華，就常去看望他，但是兩個月前金來順碰到紅衛兵們正欺負身有殘疾的李能華就忍不住把他們打了。
兩人受到革委會嚴厲的打擊報復，實在待不下去就離開老家出來找生計。
由於兩人沒有手藝，更沒有資金做小買賣，慢慢淪落到了現在的情況。
三人出了澡堂子，老先生從供銷社給兩人買了新衣服，兩人感謝連連。
洗了澡，換了新衣服，李能華和金來順明顯英武精神了很多，他倆把換下的破衣服仔細的疊好放進編織袋，老先生見袋子裡果然是兩把工兵鏟和一把軍用洋鎬。
三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破旅館，李能華掏出退伍殘疾證省了不少錢。
老先生也不再隱瞞，他拿出了與李能華和金來順相同的工具，三人相視一笑，只是他倆一臉苦笑。
“兩位這次來沒有收穫嗎？”
金來順嘆氣：“實不相瞞，我倆找不到生計，又餓的不行，就滿心歡喜的來到這裡，挖了五座墳包子，屁都沒摸到，那些破瓶子破罐子現在也沒人要，我倆全扔河裡了。”
老先生呵呵一笑：“看起來兩位全無經驗，應該是第一次吧？”老先生何嘗不是第一次，但是他卻裝的很有經驗的樣子。
兩人點頭：“要不是這該死的紅衛兵禍害社會，誰願意幹這斷子絕孫的營生，可是沒辦法，我們村裡這兩年已經餓死了十幾個人了，有些孩子剛出生沒幾天就不行了，鍋裡沒米，哪有母乳餵養。”
三人都想起悲慘的過去，氣氛一下沉悶。
金來順首先打破氣氛：“兄弟，你幫了我倆，我倆也沒得什麼東西感謝，渾身上下只這個從墳包子摸出的印章就送你吧。我倆沒什麼能力，這個生計也走到盡頭嘍。”
老先生接過印章看了眼，玉製的某某師爺字樣。
“哥哥們就不想再試試？”
“我倆沒那發橫財的命，兄弟你是高人，我倆這些天瞎忙活，白天躲在山洞，晚上像賊一樣小心翼翼，這一無所獲，我倆早沒了那想法了。”李能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