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姣煙搖頭:“我與善生才是青梅竹馬,與他是後來才認識的。”
她此刻連他的名字都不想說,感覺若是他的名字從自己唇齒間吐出,就會一陣陣反胃。
江扶鳶唔了一聲,又問:“你與青陽侯成親時,溫金梁已死有半年了吧?那時青陽侯的境況怕是不太好。”
“對。”易姣煙眯眼回憶,“那時正好是曲家落難,作為曲老的學生,他多少受了牽連,前途並不光明,連爵位都是與我婚後才平襲……”
說到這裡,她似是突然明白了什麼,再看向青陽侯的目光裡除了厭棄,還有憤恨和痛苦。
丁照柳雖然被他娘保護的很好,心思卻極為通透,轉瞬間也想明白他爹當初求娶他娘,絕不可能只是單純的喜歡,而是……別有目的!
家境窘迫,靠山遇難,彼時的丁碩鳴急需找一個新的靠山,而年紀小好欺騙的易姣煙就是最好的人選。
易家富庶有權,但遠在西北,她孤身一人在京州又喪失所愛,心裡脆弱悲傷,丁碩鳴只需製造幾個偶然相會,裝裝深情,送點丹青表表殷勤,臉嫩的易姣煙便被他輕易拿下。
至於當時易姣煙到底是真的被他偽裝的真情所感動,還是丁碩鳴暗中做了別的手腳,便誰也說不清了。
時間過去這麼久,易姣煙就算此刻想明白中間的癥結,她也懶得去和青陽侯掰扯,她現在更關心的是另一件事。
“穆仙姑,你能從命盤裡看出善生的真正死因嗎?”
易姣煙焦急地提出困擾她十八年的疑問。
“當年冬天久旱不雨,直到年三十才天降大雪,谷清說這是天降祥瑞,是老天爺對陛下的賞賜,善生少年心性,當時便做了首詩諷刺谷清,然後隔天他就被發現溺死在護城河裡……”
“他們都說善生是酒後腳滑,但我不信!善生他明明不飲酒,我懷疑是谷清……”
她心中急痛,差點將心底埋藏多年的懷疑全部說出,幸好丁照柳拉了一把她的胳膊,易姣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吞下了剩下的話。
江扶鳶遺憾地搖頭:“死人命格已定,前塵往事皆成過往,命盤不顯示的東西我看不透,也改不了。”
一聲極其細微的呼氣聲被她敏銳地捕捉到,江扶鳶看向莫名鬆了口氣的青陽侯,默了片刻後冷笑道:“死人的改不了,活人的卻可以動。”
說話間,她手指輕點,口誦青陽侯的生辰八字。
“丁碩鳴,癸酉年,正月初八……”
在青陽侯越瞪越大的雙眼中,原來的八卦盤分散回無數金色鳳凰,又在須臾間組成一個新的命盤。
這回江扶鳶毫不猶豫,雙手並用,將命盤上一個個發光的位元組不停地轉換位置。
“七殺歸位,破軍入天梁……”她口中喃喃,隨著每一次命盤的改動,幾人耳邊已聽見隱隱雷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