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變了臉色,就像是無聲觀看的恐怖電影,音效忽然間被全開了一樣。即使他們早就砍人砍到了麻木,也深深的被眼前的場景給震撼到了,汗毛倒豎,頭皮發麻,根本沒有勇氣多看幾眼。
雖說這些人被稱之為“蜥蜴人”,準確的說他們應是“蜥安人”,和人根本就沒有區別。即使心知一切都是虛擬現實,卻仍因無與倫比的真實感,而出現了強烈的生理反應。
嘉寶張開嘴巴剛想要尖叫,還沒有叫出聲,就暈厥了過去,像是中了強力的“催眠技能”。
就在嘉寶身邊的馬格努斯還在發愣,直勾勾的看著嘉寶倒在一片爛泥般的肉和血泊之中,全然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尼古拉斯招呼他,他才反應過來,彎下腰,臉上擠滿了難受的表情,晃晃悠悠的將嘉寶從屍體中撈了出來,大概是嘉寶的頭髮上和身上沾染了太多汙穢之物,白的腦漿、暗紅的血塊,粘著頭皮的髮絲,和從糞池裡撈出來的屍體沒有什麼兩樣.他打了個寒顫,強忍著要把嘉寶扔出去的衝動,快步跟著沙利亞向前走去。
瑞貝卡睜開了一下眼睛,很聰明的馬上就緊閉上了,她蹙著眉頭,完全依靠三維地圖和聽覺跟在了尼古拉斯後面。
李容絢沒有暈過去,卻最不好過,她撫著肚子做了幾下乾嘔的動作。
反而是金柱基還算是鎮定,顫聲關切道:“李容絢,你沒事吧?”
李容絢扭頭看向了金柱基,火光之中能看的很清楚,金柱基病態般泛著紅暈的臉上,沾染著乾涸的血塊。一行行被甩出來的白色腦漿、紅色組織,漿糊似的黏在他的臉上、手上,身上,還有炭纖維盔甲的縫隙裡,卡著兩節黑漆漆的指頭滿滿的殺人狂魔既視感。
“呃~~~”李容絢身子向前一傾,喉頭滾動了一下,眼見就要吐出來,她立即轉身朝向了成默,她也沒有能看清眼前是人還是樹,抬手撐著成默的胳膊,閉著眼睛,勾著腦袋,就朝著成默的身上嘔出了幾口酸水。
成默本可以躲開,但想到嘉寶的慘狀,不忍心李容絢落得同樣的下場,便讓她撐住了自己的肩膀,一動不動像是一株原本就屹立在這裡的橡樹,任由她吐在了他的睡衣上。
金柱基愕然的看著這一幕,剛想要上來提醒李容絢,可他猛然間發現成默身上乾淨非常,別說什麼髒東西了,就連血跡都沒有一滴,他的表情和身體同時僵住了,他做出了邁步的動作,終究還是沒有邁出那一步,而是定在原地,愣愣的盯了成默了好一會。
這時舒服了一些的李容絢睜開眼睛,看到成默的淺米色的線粒絨睡衣上,沾染了幾塊溼漉漉的痕跡,她立即反應了過來,連忙直起身子,抬手抹了下還殘留著亮晶晶液體的唇角,可手背上的血漬卻把臉弄的更花了,彷彿妝弄糟了的花旦。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形象有多糟糕,又捋了下散亂的被血黏結在一起的髮絲,紅著臉,低著頭,連忙鞠躬,輕聲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注意”
載體從胃裡吐出來的液體,不僅不難聞,還稍微帶著一絲淡淡的香氣,類似於龍涎香那種絲絲縷縷甜美的琥珀香味和芳潤的花木香調,在這樣的環境下反而更是淡雅清新。
成默還是第一次聞到,好奇的稍稍深吸了一口,
李容絢更尷尬了,連忙抬手扯著袖子,用袖子去擦溼痕,反而將成默的衣服弄的更髒了。她這才意識到成默身上潔淨如新,一點也看不出來打鬥和殺戮的痕跡。不過這個時候她被殺戮的慘狀麻痺的大腦,無法正常運轉,還未曾察覺到奇怪之處,只是呆了一下,立即連聲說道:“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成默從口袋裡掏出了塊角落繡了個“小鹿”的白色方巾遞給了李容絢,淡淡的說:“擦一下臉。”也沒等李容絢反應過來,就跟上了舉著火把的沙利亞。
李容絢下意識的接過了,注視著成默的背影,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又被金柱基打斷了她的思考。
“走吧!”金柱基先回過神來,低聲說,“跟上他們。”
“哦。”李容絢邁步,和金柱基一起,踏著火炬在地上投射下的光環邊際,向著前面的追去。
金柱基三番兩次的想對李容絢提及成默的與眾不同之處,可看著李容絢一直在凝視著成默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模樣,又將話語憋了回去,和她一起悶聲走著。
一行人快速的穿過了戰場,十多分鐘後才脫離了地獄般的場景,重新落在了比較正常的環境之中。沙利亞帶著他們走到了距離瞭望塔後面一點的溪邊。
紮根在溪水邊的橡樹格外繁茂,樹蔭從藏著數不勝數的鳥,清澈的流水在淺淺的鵝卵石河床上流動,成群結對的魚兒也在緩緩搖擺的綠色水草間穿梭,它們聽到了聲音也不害怕,鳥兒反倒鳴叫的更歡快,魚兒遊動的更勤。
沙利亞徑直走到了一塊從岸邊突出在溪流中央的巨大岩石上,這塊岩石格外平整,上面還刻著密密麻麻稀奇古怪的字。岩石的中間又一灘未燃盡的木柴,上面還架著架子,架子上懸吊著兩口金色的黃銅鍋。
他揮手,把長槍隨意的扎進了溪邊的一株橡木上,還順手將火把扔到了木柴上,成堆的木柴立即就熊熊燃燒起來,散發出醇厚好聞的橡木香氣。
瑞貝卡重新睜開了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環顧了一圈,整個人都輕快了不少。
其他人也鬆了口氣,紛紛走上了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