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這間旅店裡的其他兩名雜役,摻著胳膊,活生生拖到了後院兒。
旅店後院是一個滿寬闊的正方形庭院。
東北方是一處碩大的廚房,西北方壘著滿滿的柴火垛。正南面是一個大通鋪,通鋪裡的火炕足有三四米長,應該是雜役們睡覺的地方。
西南角有一處馬棚,裡面拴著兩匹黑色雜毛的瘦馬。馬棚邊是口水井。
而就在這後院兒的正中央,是一方正圓形,純巨石雕刻而成的巨大磨盤。
黑漢子指揮店裡的其他雜役,給他搬了一方舒舒服服的太師羅圈椅,羅圈椅上還墊著厚厚的蒲草墊兒。
這黑漢子將自己的屁股往下一沉,正正好好卡在這椅子當中。
他一手握著馬鞭,一手指著我道。
“臭瘸子,你今天要是碾不出來200斤小碴子,看老子不把你身上的皮給扒了!”
摻著我的雜役將我往磨盤面前一扔,然後怯生生地望著那黑漢子,灰溜溜的逃跑。
我趴在磨盤上,將自己的上半身俯在上面,大口吸氣,我的身體真的沒有力氣,更何況,一身的鞭傷,是如此撕心裂肺的劇痛。
黑漢子手持馬鞭,照著我的後脊樑又是一鞭。
“臭瘸子,還敢偷懶,還不快磨!”
面對如此毒打,我又怎能不屈服?
我艱難地將自己的身軀移到磨盤面前,手握把手,雙腿死命的在地上蹬踹,一圈兒一圈兒的,如同不知疲憊的毛驢兒,開始推起磨來。
還有一個小個兒雜役,專門負責在那磨盤邊上,往磨盤上面細小的孔洞裡,一把一把的填曬得乾乾的玉米粒兒。
這玉米粒經過巨石之間來回的碾壓,變成了細細的碎碴子。我在這磨盤旁邊一圈一圈的旋轉,化作了一頭人形的活畜生。
黑漢子就端端正正的坐在羅圈椅裡,手裡握著一把拳頭大小的雕花紫砂壺,他閒來無事,便把這紫砂壺的壺嘴兒塞進自己的嘴中嘬上兩口。
他的眼神時不時的瞟我兩下,看我推磨的速度略微慢了些,拿起鞭子便為我加加馬力。
我頭昏腦脹,無休止的重複推碾,旋轉,轉圈的動作。
我就如同被繩子抽起來的陀螺,即使搖搖欲墜,如果再加上一鞭,便永遠都不能停止。
後院裡面的雜役們各司其職,有的一下一下的劈著柴火,有的圍著閘刀在剁馬的草料,有的一挑一挑的從水井中往缸中擔水,還有人洗著堆滿成山,整整幾大盆的床單和被罩。
這群雜役們,一個個就像是沒有思想的殭屍,他們直挺挺地圍在自己的工作面前,面無表情,僵硬呆板,無論是風聲,雨聲,嚎叫聲都與他們毫無關係。
黑漢子仍是會時不時的揮舞兩下馬鞭,在我的腿上和屁股上狠狠的抽打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