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老家臨近海邊,特產這些海貨,魚蝦都撿最新鮮的煲湯,味道出奇的鮮美。
我一手捧著剩菜,一手抱著那半碗魚頭湯。頂著淅淅瀝瀝的薄絨小雪,便往破廟裡面趕。
回到破廟時,我娘懷中抱著弟弟的屍體,身體已經凍僵。
我們那地方,四季如春。說來也是可笑,我孃家是被凍死的嘞!
也或許是餓死,是心如死灰。又或許是覺得冷,心冷吧!
在那炮竹聲聲辭舊歲的大年初七,我唯一的親人,也在我眼前撒手人寰。
後來便遇見了師傅,就是咱們陰山簿現在的掌門,那時他的年紀也不大,能與我現在差不多吧,三十左右,剛剛接任陰山簿。
師傅見我無親無故,又實在可憐,才善心大發把我帶回陰山。
春去秋來,這掐指一算,如今也整整18年了。”
我萬萬不曾想到,張大哥他的身世也這般苦嘞!
我以前羨慕他,覺得同樣作為男人,他活的尤其像個男子漢。是那樣和善,仁慈有擔當。
如今,原來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蕭條的年代,誰又說不出幾件心酸往事。
張大哥對我道。
“只可惜我弟弟死的早,倘若他現在還活著,也應該同你差不多大,十七八歲的年紀。
關鍵,我以前想娘,想弟弟。總是回憶不起他們的模樣,我說你有可能也不信,自從我第一眼見到你,便覺得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覺得如果我弟弟還活著的話,大概也應該長得跟你差不多模樣吧。
瘦瘦小小,大眼睛,高鼻樑,面龐枯黃卻難掩秀氣。尤其是你笑起來的模樣,靦靦腆腆,讓人看著就倍感親切!”
“那你就把我當你親弟弟!”
我憨憨的笑著,不自覺的裂開滿嘴的虎牙。
張大哥用他的大手揉揉我的腦袋。
“好了!別說這些沒用的,在我心中,你就是我親弟弟,大哥教你識字!”
我們險些忘了自己偷摸來到供廟堂裡的真正目的。張宏嵊說,要幫我補文化課嘞!
從最基礎的漢語拼音開始,一個字一個字的認,今日不消多學,張大哥說,首先把漢字一到十學會即可。
這些漢子說話也奇怪,有橫有豎有撇有捺,每個形狀都各有不同,寫出來卻又是那同樣的方方正正。
張大哥每寫上一個數字,便親自為我朗讀一遍。
“一,二,三,四……九,十!你可學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