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引看見了眼色,從櫃子底下拿出了一塊水貂毛毯,放在了椅子上,請我坐下。
又去備了兩盞香茶,把一盞蜜餞金橙子茶奉給我。單把那盞醃櫻桃茶留給她們小姐。
“快把窗戶支開些。”那許家小姐接過茶,終於開口說話,她懶洋洋地吩咐丹引。然後用手掌輕輕撫著額頭。
見了我便要支開窗戶,難不成是我身上有異味,燻到了人家姑娘?
我頓時覺得尷尬不已,偷偷的用鼻子在我的衣袖上聞了又聞。也沒有什麼味道啊,我昨夜明明剛去大浴室裡洗的澡。
採集露水的姑娘見狀,只捂著嘴對我笑道:“小哥別誤會,我們小姐身體有隱疾,需要時常的開窗通風,她的肺不好!”
又轉向許家小姐,“小姐,這個小哥是陰山簿中人。我方才在長廊的芭蕉葉上採露水,恰巧驚擾了人家。別想著請這位小哥回來坐坐,給人家賠個不是。”
許家小姐聽了伸出手理了理髮鬢,才緩緩地抬起眼皮,反責備這姑娘道:“玉淵,我千叮嚀萬囑咐,在這陰山簿中,咱們是女子,多行不便。不要驚擾了這裡的清修之人。你真可如此的不小心?”
原來這個收集露水的姑娘名叫玉淵。當真是人如其名,清冷又高貴。
我連忙向那許家小姐,替玉淵姑娘解釋。
“小姐,這事兒都怪我!是我一人在長廊之內乘涼。偶然才撞見你們家丫鬟的。更何況,我也算不上什麼清修之人。我就是在三清供廟之內打雜的。
三清供廟你們曉得不,離這棟院子很近。不過百十來步路程!”
那許家小姐一邊坐在軟床上聽我說話,一邊時不時的擺弄著荷包,從中拿出個鹽梅乾含在嘴裡咂味。
玉淵見狀,連連詢問她們小姐道:“是不是嘴裡苦?眼瞧著便到晌午,今日我為小姐準備些有滋味的菜色吧!”
許家小姐緩緩點點頭。
“也好!”
然後又不經意的抬起頭,用眸子撇了我一眼。
“留那小哥在偏房也吃上一頓午飯,好好招待人家,萬萬不可怠慢。”
說罷,便擺擺手示意丹引送客。
玉淵聞言,連忙來到我的身邊。伸出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讓我同他一起出去。
這邊丹引就忙來收拾茶盞與我方才坐過的水貂毛毯。然後又跟在我和玉淵的身後,把地上的巾帕一條一條拾起。
待我出了門,偶一回眸,只看見那丹引竟把我方才用過的東西都丟在院角樹的後面。
見了這樣的場景,我簡直大驚失色。難不成是嫌我髒?不過,那蘇繡的巾帕也只不過是踩了兩腳,水貂毛毯我只坐過了片刻。她端給我的那一盞蜜餞子茶,我甚至一口都沒有喝。
玉淵亦見到此景,也不驚異,只笑著對我道:“我們小姐便就是這樣,旁人用過的她再不會碰的。一是因為她身體不好,怕別人過了病氣給她,二是我們小姐有些潔癖,還請小哥見諒。”
潔癖,我還真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病症。我看,什麼潔癖不潔癖的,全部都是錢多給燒的。
在洛城許府,她是個身嬌肉貴的小姐。
若是和我一樣生在上西村,還不是從小就在出門兒去撿馬糞。
天天聞著那馬糞乾兒的味兒,吃的都是草根樹皮,再嚴重的也潔癖,也能給她治好!
卻說玉淵又把我帶去了廂房,這廂房之中也是異常的整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