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鼓書裡說過,做人需得學司馬懿。沒有本事的時候,便要隱藏自己的鋒利。做小伏低,陪笑,示弱,這都是最基礎的。
更何況徐虎誠是堂堂陰山簿掌門,官大一級壓死人。雖然我打心底裡討厭這個徐老虎,雖然他有極大的可能跟我師傅的死有所關聯。
但是現在,我一沒本事,二沒人脈,羽翼未豐。只能夠隱忍的留在陰山簿,看這個徐老虎的眼色行事。
不過我還是見到了那個洋仵作,聽徐虎誠介紹。這個洋仵作叫什麼‘死不死’的,長的是高鼻樑,藍眼睛,一頭黃色捲髮,還滿臉的絡腮鬍子。
這死不死是政府任命的,據說現在都不叫仵作,而叫什麼法醫。驗屍要靠的是科學,不是之前山野的雕蟲小技。
六師伯還在小聲嘟囔,說這些洋鬼子每月的薪水還不少,幾乎可以跟正經當大官兒的照個平齊。
我一直就納著悶兒,不就是一個仵作,這大中華多的是。怎麼這洋仵作就這麼值錢!
最最主要的是,這個死不死還不會說人話。一張嘴跟唱歌似的,全都是鳥語。反正我是一句也聽不懂,六師伯也聽不懂。
倒是那個徐虎誠,我平常還真是小瞧了他。這個徐老虎竟然也會說鳥語,還跟那個死不死相談甚歡。
我在心裡恨恨的想到。
奸商偽君子徐老虎,好好的大中華話不說,把那個鳥語學的倍兒溜。一看骨子裡就不是正派的好人。說不定打他心眼兒裡還有想賣國通敵的嫌疑呢!
要說這洋人就是和咱們炎夏民族的不一樣,按照咱們的習俗,家裡死人了,才穿那麼一身兒白呢!那叫孝衣。
這洋鬼子,見天兒的就穿那麼一身白色的長大褂,像個天橋底下說相聲的。
徐虎誠和那個是不是介紹完這三個屍體的主要情況。
然後就揉著鼻子,捂著嘴巴,和六師伯小聲交談。
“老六,我跟你說這些個洋鬼子住的地方跟咱們都不同。常人都是住在平房大宅子裡的。這洋鬼子偏偏住個二層小樓兒。
以前我們家跟一個洋人做生意。我還去過一次洋人住的地方,那時才發現,他奶奶的,這洋人竟然是坐著拉屎!
那恭桶,都是陶瓷的。雪白雪白,一拽旁邊兒的繩子,還能自己沖水呢。”
我的耳朵長,徐虎誠和六師伯說的悄悄話一字不落,全部流進了我的耳朵。
這個徐老虎,怪不得我師傅曾經給他取個外號叫徐五憋。無論到哪,他都是對那拉屎的恭桶最好奇。
不過,我曾經以為,天底下就徐虎誠這麼一個奇葩,會坐著如廁。沒想到這些長毛的洋鬼子也一樣,都是坐下來方便。
“死不死,你趕緊瞧瞧,我們陰山簿這三個孩子是怎麼死的?”
六師伯對著那個洋鬼子手舞足蹈的比畫,大聲吆喝了起來。
徐虎誠一邊用鳥語把六師伯說的話,翻譯給那個死不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