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樹終於翻身躺了下來,又篤定地補充道,“姨奶奶的魂兒肯定還住在那兒!”
這一晚,楊水靈失眠了。天快亮的時候,她才昏昏沉沉地睡去。她做了個夢,她夢見自己去了那院子。是個黑夜。聶老怪不知去了哪裡。她貓一樣走到正房門前,顫顫巍巍地開鎖,空氣中突然飄過來一個聲音。
“你那麼想見我嗎?”
她嚇得飛快地扭過身來,可是什麼也沒有。她又扭過身去,繼續開鎖,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非要開啟這鎖不行。這時,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還是那句話。
“你那麼想見我嗎?”
她再次扭過身來,驚恐地注視著黑暗。這一次,她不敢動了,她貼在門板上,與那個看不見、摸不到的人僵持著。院子裡靜得出奇,這死寂讓她驚恐萬分,她壯著膽子喊了起來,“你是誰?!你在哪兒?!”
久久地,終於有了回答,“如果你真的想見我,那就抬頭看。”
她緩緩抬起頭來,什麼也看不見,天上似乎比地上還黑。突然,空中炸開一個乾雷,與此同時,她看到枯樹上落著一隻烏鴉,那隻烏鴉在衝她笑!烏鴉竟然會笑!她僵住了,不敢動彈一下,這時,身後的門板緩緩開啟了,一隻手從黑暗中伸了出來,輕輕搭在了她肩上。她哆嗦了一下,倒吸了口涼氣。
“就等你了。”那個聲音又想起來。
楊水靈直挺挺地從床上坐起來,冷汗涔涔。李白樹扶著她的肩膀,詫異地望著她,“怎麼了?叫你半天都不醒?”
楊水靈搖搖頭,起身下床。
李白樹走到鏡子前,對著鏡子穿著衣服,邊穿邊說:“今天我們一家子要去觀音廟,媽說是去為咱倆求子的。”他終於穿好衣服,扭過身,將一隻手輕輕搭在楊水靈肩上,“就等你了。”
楊水靈打了個冷戰,扭頭望著李白樹,她覺得心跳得厲害。
這時,容媽走了進來,規矩地站在門口,“少爺,少奶奶,老太太已經在等了。”
“我不想去了,我有些不舒服。”楊水靈重新躺回床上。
李白樹撫著她的額頭,扭頭對容媽說:“告訴老太太,少奶奶不舒服,就不去了,我一會兒就到。”
容媽應著,走了出去。李白樹叮囑了一番,也走了。
楊水靈在床上躺著,漸漸地又睡著了。這一覺她睡得很踏實,醒來已是中午了。吃中飯時,一個丫頭告訴她,老太太、大少爺和容媽要吃過素齋才回來。飯後,她站在院子裡,無聊地望著天,幾隻飛鳥尖叫著向西北方飛去,這讓她又想起了那套院。她下意識地掏出鑰匙串子,想著容媽、老太太和李白樹都不在,現在如果她去那院子,肯定沒人攔她,也沒人會知道,可是想到昨晚的夢和那個聶老怪,她又怕了,但越怕便越想去。最後,她思慮了一番,叫來了一個昨天剛剛來的年輕家丁,她命令這個家丁和她一起去,這樣起碼不會再怕那聶老怪。
“少奶奶是要去搬什麼東西吧?”家丁走在楊水靈身後,恭恭敬敬地問。顯然,他對李家這最避諱的地方還一無所知。
“今天的事,你不許告訴任何人。”楊水靈所答非所問。
家丁小聲應著。兩人很快到了院門口。楊水靈開啟門,讓家丁先進去。家丁一進去,就被聶老怪抱住了。
“把他給我按住!”楊水靈說道。
家丁三兩下就將聶老怪摔在了地上。聶老怪鬼叫著,那群烏鴉也聒噪地飛了起來。楊水靈看也沒看,徑直來到正房門口,快速地開啟了門。一股發黴的氣味立刻沖鼻而來,她蹙眉走了進去。
屋內昏暗,傢俱擺設一應俱全,佈滿了蛛網和灰塵。楊水靈環視了一番,目光停留在牆上一幅畫上。那是一幅看上去很古舊的畫了,畫的是風景,翠竹山石掩映間,一條細窄深邃的小道直通山間,看不見盡頭,也沒有源頭,有兩個女子走在小道上。這畫畫風雖有些詭異,但畫功細膩。她自小喜歡古畫,見到這樣的精品,便情不自禁地摘了下來,仔細欣賞起來。最後,她將畫卷了起來,走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