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正?”克拉德不卑不亢,“那麼我們可以賠償閣下的損失。”
“賠償?”彷彿是聽到了什麼極為好笑的事情,前海盜冷笑了一聲。“賠償海盜的第二生命嗎?更何況,我如何知道你不是想暗算我呢?按海盜的規矩,這種暗算是要用決鬥來決定的。”
“決鬥?”聽到這個詞,可憐的、闖下禍事的少年嚇得在角落裡面縮成一團。“跟這種亡命徒?不是吧?”
“決鬥……”同樣是聽到這個詞,中年軍人臉上的表情卻毫無變化。這對常年顛簸漂泊且久經戰陣的他來說,不過是小場面而已。
“嗯,你們的修女服還真是舒服啊,邦妮。”蕾莎在完全阻斷聲音和偷窺可能的臨時更衣間中慢慢穿上金袍,滿意地道。“那用來游泳的衣服看起來也很舒適,比穿著浴袍游泳好多了。不過,那游泳衣會不會太暴露了一點?”
“不會的,因為那是經過諸神祝福的、神聖的服裝,女士。”
口中非常嚴肅地說著,邦妮在心中暗暗向自己的信仰道了歉。在這個時代,她是最強大的新教牧師……呃,那麼所說的應該就算是對的吧,她想。還好是連身泳裝,不是比基尼。
“哦,這樣就好。我們就在這附近找個地方開店吧。”說著,鍊金術士將臨時更衣間重新變形為普通的牆壁,“讓我們繼續喝……”
接著她就看到了正在劍拔弩張的雙方。一時間,蕾莎覺得眼前有點懵。
“怎麼又來了啊……?上次在拉瑪就是……這傢伙又跟人賭鬥了?萊納德!”蕾莎大聲喊了半精靈的名字,卻沒有得到回應。她有些氣惱,正想繼續喊,有一隻手拉了拉她的袍邊。
“凱卡維先生好像喝多了,您叫他也沒用。”邦妮臉上帶著強擠出來的文靜微笑,指了指她們的桌子。桌邊的前聖森海尉正在一杯接一杯地往嘴中倒酒,彷彿對不遠處的緊張局勢一無所知。
“這是怎麼搞得?”蕾莎的眉毛扭成一團,急忙走了過去。“之前他不是幾乎不喝酒的麼?”
“大約都是拜你那一肘所賜……”邦妮暗想,不過她不想把這話說出來——修改記憶,實在是太麻煩的事情了。看到蕾莎非常努力地提起半精靈的尖耳朵往裡面吼叫,邦妮有些無奈地決定不再繼續管她們兩個的事情。對她來說,現在有一件重要且關鍵得多的事情要處理。
“姐姐?你還清醒吧?”少女有些擔心地靠著她姐姐坐下。
她注意到,安妮還是低著頭,雙手無意義地互握,變化著各種不同的手勢,外表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個正在思考戀愛問題的女中學生。她猶豫了一下,輕輕將她姐姐的雙手拉開;安妮的手有些涼。
“再清醒不過了。”安妮的喉嚨顫了一下,傳出十分微弱的聲音,“我一直十分清醒。”
“你要阻止他們嗎?”邦妮在她的耳邊輕聲道,“只有你才有資格下這個決定。這件事情,在本來的歷史上肯定是不該發生的。你可以出面破壞它,讓歷史儘量維持本來的軌道;或者你也可以選擇去結識那個耐門·佛蘭……”
“不……都不要。再等等吧,我想再多觀察一下。”安妮猶豫道,“我真的很想知道這個人是不是‘那個人’。這或許是個機會……”
“好吧。”邦妮輕輕地點了點頭。她又掃了那邊的兩人一眼:半精靈可能真的是喝多了,竟然想要往蕾莎的大腿上倒。鍊金術士有些煩躁地抖了抖身子,將腿移開一點,只讓他的頭半靠在她的膝蓋上,繼續著無望的努力。
“呃,你也知道,抓一個大叔去養成沒什麼趣味性的……”見到妹妹臉上的擔憂神色,安妮說了句笑話,想緩和氣氛。
但她們兩人都覺得這個笑話不怎麼好笑,尤其是現在。
曾縱橫四海的大海盜,和曾旅行九州的大將軍,在“夕照”的大堂中央對峙著。
前者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凌厲的殺氣,似乎隨時都能出手;後者則面色冷峻,看不出任何受到威脅的樣子。
“那麼,海盜先生,不必故弄玄虛了。你到底想要什麼呢?東方人總說,要先在地上劃出道路來,才能繼續談判的。”中將冷冷地說,“只是一枚子彈打在酒瓶上而已,應當用不到決鬥吧?”
在說話的時候,他有意無意地理了理領口,就像是在強調他的領章和肩章。臨時中將。聯省議會直轄部隊。談判的第一步,就是要出價和表露底價。
“是啊,我也這麼認為。畢竟,我已經不做海盜,改邪歸正了。”
凱茲米露齒一笑,笑容中帶著一股邪氣。他按了按刀柄,讓裝飾著紅絲的刀鋒從鞘內微微露出作為回應。
克拉德若無其事地撥開自己的軍服下襟,露出自己的腰帶,腰帶上掛著一柄帶鞘的匕首,還有兩個用來裝彈藥和火yao的小盒子。匕首的鞘上有四色十字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