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西港,今天的東港顯得分外冷清。如果把視線投過海峽,便能看到西港上空那不滅的宴會明燈和魔法光芒,連那些西岸的燈塔也顯得更亮了一些。幾乎沒有大船停泊在港口內,只有最後幾班從西港來的定期船和駁船還在慢慢地向港內駛來。
“我們需要一些搬運工,還有兩輛四馬重貨運馬車,到十六號倉庫!夜班工錢加三成!”
狄美衣一揮馬鞭,對迎上來的幾個工頭喊道。
接著,馬車飛馳到倉庫管理處,名義上擔任懷翠行掌櫃的殷如鏡對過了提貨單,結清了倉儲費。不出所料的是,這裡也有執勤的憲兵,耐門·索萊頓的爪牙已經準確地滲透到了這座城市的許多關鍵角落裡。
“十六號倉庫的生鐵啊。預付的押金過期了三天,補一下差額。”
她們略有點擔心地望著官員和一旁的憲兵,生怕他看出第十六號倉庫這張已經存了一個月的單據的可疑之處。幸好,這些官僚看起來只是急著換班去吃晚飯,草草的交割了手續,甚至還在押金方面算錯了帳。
終於,相位港盜賊公會的“餘孽”們站到了那裝滿生鐵錠的倉庫門外。三名女性對望一眼,默契地分了工:狄美衣去組織工人,殷如鏡把風,白睿思則進去檢查貨物。
普通的木箱,裝著普通的鐵錠,經手人是普通的皮包公司,看不出和盜賊公會的任何聯絡。只有仔細檢查,才能在每箱鐵錠中找出特殊點來:在它們角落的冶煉者鋼印上,閃爍著微弱的魔法靈光。
除去已經死掉的那幾名公會高層,只有她還知道解除這些秘密印記的暗語。設定它們的那名公會首席法師是個年紀很大的東方道士,他剛辦了這批貨物回來沒幾天,就和“翠戒”一起死在那個晚上。白睿思深吸了一口氣,找回作為工會幹部“白絲”時的記憶,將手指按在鋼印上,低聲念出暗語。
“只有死亡才能解開答案。”
現在想來,這句暗語彷彿諷刺一般。鐵錠的側面緩緩開啟,顯露出其中的貨物來。
那是她和公會的人花了一個月時間,從大陸上搞來的各種魔法師會需要的物資。精煉羊皮紙、感應墨水、精金粉……絕大多數是從倫尼和佛提堡的黑市來的。帝*和自由軍的軍事物資管理比較嚴格;相對而言,戰利品管理就不那麼嚴格了,偏偏在剛剛過去的大戰中,雙方都積累了不少。當然,她們所用的手段也難說光明。
在這件倉庫裡所藏的魔法物資,足夠幾萬個新法師和低段法師使用,足夠武裝兩個師的魔導部隊還有剩。當然,皇家安全部和自由軍憲兵恐怕也都在追蹤這批惹眼的大宗貨物。白睿思甚至懷疑,相位港盜賊公會被清理,也和她們弄來的這批貨物實在數量太大、太敏感有關。
“但只有它們才能帶來足夠的資金啊。解開答案就意味著死亡。”
她嘆了口氣,將暗語反過來唸了一遍,關閉了鐵錠,然後命令一無所知的碼頭工人們進來,將這批“法忒斯生鐵”搬上貨運馬車。兩輛馬車看起來略有不足,白睿思卻也不想增加第三輛,而是指示工人們將多出來的一些鐵錠裝到了那駕租來的輕便馬車上。
很快,太陽的身影完全消失了,群星和火把的光芒代替它繼續照耀著工作的人們。最後的定期船也進了東港,熄滅了船燈。在港口幾乎完全安靜下來時,三人付清了勞務費,遣散了搬運工,一人駕著一輛馬車踏上了歸途。
“咱們要運到哪裡去啊,大姐?這馬車恐怕都進不了您的住處吧?”換到了一輛大車上的狄美衣問道。
“我還租了處空房,一直都沒用過,就是為了放這批貨物的……”白睿思皺起了眉頭,“怎麼,夜裡的東港是沒有照明的嗎?我還以為他們會點些魔法長明燈呢。”
白睿思沒帶油燈,就從魔網裡找了個照明咒語,將一個藍色光球固定在自己的右腕上。在那藍色光芒的照耀下,她赫然發現,就在港口出口的那片黑暗中,竟不知何時已經豎起了兩道用原木構成的路障!
“掉頭,如鏡!試試從北面衝出——”
一股勁風從白睿思的耳畔擦過,打在她背後的馬車護板上,發出低沉而嚇人的悶響。她轉過頭去,竟發現耳畔釘著的不是弩箭,竟是一支投矛!
“請別抵抗了。雖然這批貨物是你們絕對不會放棄的,但也沒必要為它們丟了性命,對吧,‘白絲’小姐。”
白睿思將視線投了過去,發覺在那些路障後面,站著大概二三十人,為首的看起來像是個女人。
她嘆了口氣,提聲道:“不要逃了,如鏡、美衣,到我身邊來。我們已經完全落入別人的陷阱了。”
“你在黑市上採購的眼光確實獨到,‘白絲’小姐,觀點也令人印象深刻。‘這座城市,肯定會成為魔網的中心。人們將從世界各地趕到相位港,學習和改進同魔網相關的正規化魔法,宣講新的理論,用新的實驗和結論去改變世界。’”
聽到那名女性說的這段話,白睿思的臉色變了。這段話是她對公會首席法師說過的。
“是你們的人攻佔了公會。”
“我們只是合作者。憲兵的牧師和醫生不夠,將傷者交給了我們搶救,所以我才會在這裡。”來人猶豫了一下,又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