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意在這裡停頓了一下,理了理衣領。
“想想你們經歷過的那一切,它們不是白費的!世界是為了我們而存在的!我們在汙泥中掙扎求生是為了這決定性的一擊,我們在血霧裡犧牲死亡也是為了這決定性的一擊!”
那個名字魔術般地出現在腦海裡。是的,就是這個名字了。
“我們是為了勝利而存在的最終預備隊!我們是‘好運營’!”
耐門知道,和這些老兵說什麼大話都沒用,只有“活下來”三個字才是真的。在這個戰爭就是排隊互相槍斃,戰略就是幾何圖形彼此間的撞擊的時代,“好運”正是底層這些大兵們最盼望的東西。
“我們一定會活下來,逆轉這次戰役的結果,將我們的好運散播到全世界!”
但是,耐門不知道這些人到了關鍵時刻能抵抗到什麼程度。他手裡的這支部隊是耶拿軍最後的預備隊,卻未必能和對面的精兵相抗衡。畢竟,他不是靠功績、威信或者感情指揮這支部隊的。裡面有他曾經帶過的一些士兵,但也不能光靠這些士兵就鼓舞起全營計程車氣來。
只有丟下骰子,然後賭上一切。
“那麼,讓我們出發吧。”
他擺了擺手,示意身邊的化身惡魔安妮舉起剛剛拿來的旗幟,尚未展開的元帥旗也引起了一片低聲驚呼。這是一個完全越級的授權,代表著福克斯元帥對這支隊伍的充分信任。
“這獨一無二的榮譽,是元帥閣下許諾給我們的!去勝利吧,諸位!”
曾經是農民、商人、僱工、手工業者計程車兵們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向著或許是他們埋骨之地的戰場出發了。
“放下吊橋!”
簡陋的吊橋從同樣簡陋的壕溝上方經過。比起斯蒂爾堡那豪華到令人有下跪衝動的多重稜堡防線,這些防線實在不值一提。
挖這些壕溝和土牆的時候,耐門作為督造軍官覺得“足夠了吧”;現在他做了指揮軍官,卻又覺得“當初再多挖些土方就好了”。
“靠這些防線,恐怕攔不住一隻如督軍旅這麼不怕犧牲的軍隊吧?”
必須要在戰爭潮水捲進本部之前攔住對手。
腰間的指揮劍似乎沉重起來了,它的劍柄和隨身那柄黑色轉輪槍碰撞著,發出令人煩躁的怦怦聲,聽起來就像他自己的心跳。
“全營列陣!新兵退後!”
上尉提心吊膽地望著前線的旗幟。
在視野的盡頭,他的同僚擺出了一個一往無前的正面突破方陣,在側面只是放了三個營用來遲滯迴轉的督軍旅。他害怕那些旗幟會毫無預兆地突然倒下,整齊的方陣潰散成不受控制的各色河流。
“長矛手矛尖對外,讓出通行間隙!把魔導炮和管風琴排槍拖到預定的位置!”
他仔細地下達著命令,用四百人擺了一箇中間厚、兩翼薄的三角陣,在陣間留下了幾條通道,供可能的潰兵透過。
敵方的炮聲漸漸稀疏下來。這也意味著,敵人覺得不再需要那麼強的炮擊來應付自由軍的進攻了。
耐門抬起頭來,望著空中飛舞交織的魔法光束。演奏音樂的梅蒂·克羅索確實明白了他的意思,音樂的規模和效力都如他囑咐的一般。他暗自規劃著下一步的行動:“千萬別崩潰,再給我些時間組織防禦吧。”
他不知道,和之前不同,他的對手這次並不是為了保留炮兵火力才減弱炮兵強度的。